孙大人本就没多大兴趣,只因听着他们谈起乡间趣事时讲到这个奇女童,好奇一二,觉得乡野间居然有这样冷静勇敏之人,甚是稀奇,此刻见身边一群人一副巴不得将人绑来送到自己眼前的样子,心底反倒起了些腻味,垂下眼睑没有作声。
王柯察言观色,心底咯噔一下,立马意识到自家用力过猛讨了厌烦,赶紧打岔道:“乡下丫头到底没什么见识,没受多少教化,行事鄙薄怯懦,被大人威仪震慑不知所处,倒叫大人为难了。”
说罢转身冲王金花跟田春珠笑道:“去外边吃糖吃席去吧。”
王金花愣了,不知该作何感想,呆呆地回头看田春珠。
田春珠一看到王柯那副假模假式就想起今日早上他给自己的那顿羞辱,心下冷笑,这会儿拿自己做人情不成就反过来踩一脚踹开。
天下所有的便宜都想白占,也不怕撑死!
田春珠伸手抚了抚王金花的手臂,踱步走上前去拱手行礼道:“孙大人见安。刚才未能及时上前行礼,实在是因早上碰到的糟心事扰人心绪,没能回过神来,还请大人不要见怪才好。”
孙大人捻须的手一顿,见眼前身量瘦弱的女童端着大人的架子,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格外有喜感,莫名心下的不快就散了,再听到她说话得体,没有寻常村人粗鄙之态,倒把原本的好奇之心钩了上来。
“哦?本官瞅你年岁不大,竟也有了心事。小小年纪还是开怀无忧些,等你长大了,自有许多忧思忧虑的事情惹人心烦。”
“多谢大人赠言宽慰。”
“本官听闻你与狼群周旋救人性命之事,觉得过程有惊又险,此刻见你这般瘦小,可想当日情况又多危险,你不怕吗?”
田春珠束手站立,闻言微微笑道:“怕啊,怕得手脚发软,可也知道只要露出一丝软弱破绽,我们三人的性命都保不住,也就不敢害怕,撑得一口气才能跟狼群周旋,抢来一线生机。”
说到这里伸手摸摸额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吐舌头道:“如今想起来可吓死我了,当日哪怕有一瞬间的腿软我就得被狼群撕了,这不回来后就连日做噩梦呢!”
孙大人觉得有趣,“难为你这样小就临危不惧,更难得的是遇到危难那份冷静的心性,实在难得。本官听闻你识字,都读过哪些书?”
田春珠面露为难,“《女戒》、《女训》……都没读过。读的都是我义兄买回来的书。”
王柯听了面上不好看,“孔兄也是胡闹,女子先不教养妇德妇容这些必修课业,反倒让你先读圣人言,也不怕辱没了这些经著。”
田春珠冷下脸来,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呛声道:“我读怎么就辱没了经著?要真说起来,只怕我这个半吊子都比你这举子对圣人言更加熟稔。计较起来难道不是你辱没先人吗?”
“放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目无尊卑大放厥词,——”里正父子俩被气得脸色立马铁青起来,王柯完全拉下了脸,而里正大人吹着胡须瞪眼怒斥,却被田春珠轻飘飘打断。
“不服气比试比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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