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丽站在一个山脊的边沿,俯视朝阳下满目青翠的山谷。
这山谷浅而宽,直径约十里,四周山脊陡峭,中间是一片相对平整的土地。从天空看,好似一个巨大的澡盆,深嵌在群山之中。
似是对山谷内的防范有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山脊上拉满了高压电线,时常会发出滋滋的响声,警告周围的窥探者。不过,在这荒郊野外,悍不畏死的野兽多的是,时常以身试法,成为电网上的一具具香气扑鼻的烤肉。
唯一可以安全进出山谷的通道,就是张春丽身旁的那个巨大的升降机。那具升降机直通山谷地下十多米,连接一个庞大的地下空间。里面是四通八达的道路,道路两边整齐排列着一个个宽敞的房间。
那些房间有一半,充斥着各种试验仪器。另一半则是牢笼,关押着一些不同种类、形状各异的异兽。
山谷地面,就是澡盆的底部,则用沟渠分割为大小不一的区域,每个区域都种植着来自灰色区域的不同植物。此时正是瓜果成熟的夏季,山谷内充斥着各种花草瓜果混合而成的复杂而浓郁的香味。
张春丽站在山脊上,闭上眼睛,舒适的香味迎着她的鼻子飘来。她感觉自己就像是羽毛,摆脱一切桎梏,轻盈无拘,随风飘扬。
这种感受令她身心愉悦。在现实中,她对一切始终有一种本能的排斥态度,抵制从外部来并要进入她身体的一切。唯独香味除外。
“每次来到你这里,都是我最放松的时候。”
许久,张春丽睁开眼,看向身边的女孩。那个女孩带着细框眼镜,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正看着脚下。
在她的脚边,有一头小象模样的动物围着她的裙角,正在快乐地翻滚着,做自娱自乐的游戏。
“为什么让他去那里?那头异兽可是很可怕的。”张春丽声音轻柔,唇角柔和翘起,完全不似和杜霖见面的那种冰冷刻板。
这句看似不经意地询问的问题,实则是她此行来的主要目的。她想知道身边这个女孩对杜霖的看法,她不希望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我只是给他位置,让他摘些浆果而已。没有让他和那个异兽硬抗。他上次把那头异兽,偷偷扔进我的园子,糟践了我东面那片一半的植物,那畜生最后还吃坏肚子拉了一个星期的稀,搞得我那个山谷臭气熏天。”
张智齐俏脸微红,既像是被朝阳印染,又像是情绪激动,指着下面山谷有一片没有绿植的地方,说道:“那里,到现在都不能长东西出来。那头畜生的粪便居然让那个地方变成了毒区,种什么死什么!气死我了!”
张春丽默默地看着张智齐。
后者忽然有些心虚起来,慢慢低下头,小声说道:“我让他去那个位置,其实,也是提醒他那些得自灰色区域的植物,来之不易。最好,这次,那头异兽把他吓个半死,屁滚尿流地回来!”
张智齐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黯淡,声音忽然越来越小,因为她忽然有些担心,杜霖别真的和那头异兽硬扛起来,发生什么意外。
“他之前和你讨要过果实给那头异兽吃,你不肯。他才干出那种事情。那头异兽太叼嘴了,总不能把它饿死吧。它的价钱可不低,”
张春丽脸上依旧是轻松的笑容,替杜霖,或许是替“他”,说起了好话。
这孩子没有发现那个冒牌货的身份。这让她之前的担忧慢慢消散。
“我就是生气!”张智齐嘟起嘴,扬起孩子般倔强的脸,见张春丽含笑看着自己,忽然扭头不说话。
“你把他的那头小象拐过来,就是不想让他痛快?”张春丽伸出手,捋了捋女孩鬓角被封吹乱的头发,却知道自己无法捋顺对方虬结难解的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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