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进餐厅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期盼已久的家庭聚会已经在雅西的精心安排下,变成了一场气势宏伟的亲友见面会,长长的桌子两排坐了足足有20个人,暗红的桌布上摆放着高高烛台和鲜花,皓白的巨大餐盘两侧排列着银光闪闪大小不一的刀叉。
而围在这个昏暗的手术台上两侧的并不是我们的儿时玩伴和同窗挚友,他们当中集结着这个城市最顶端的精睿和最污秽的人渣,然后有一条无形的线将这两点中间的断层紧密的联系起来,这个小型的圈子就像这个流光溢彩的大都市的缩影。
当我看到一身黑色窄版西服的陆枫,我的脑子嗡嗡作响,五年的时光已经将那副玩世不恭的淡漠牢牢的雕琢在他消瘦棱角分明的脸上,任谁都很难想到那个曾经奔跑在篮球场上洋溢着阳光般微笑的大男孩就是眼前这个十足的无赖。
他安之若素的坐在叶莎旁边,一只手轻轻的勾着她的肩膀,从那张如刀锋般的薄唇里不断的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烟圈。当我对上他那双蔑视一切的冷眸,不禁脚跟发软,我用手牢牢按压着太阳穴,扼制着脑海里轰鸣的叫嚣声。
我闭上眼睛,躲在上海的两年里,我曾感觉他们就像一团熄灭的火苗在我的生活里消失,而重新点燃这团庞大的灰烬的时候,它释放出的光和亮让我搭筑的那个脆弱的外壳瞬间融化,无情得炽灼着那颗痛得几近麻木的心。
无论是人们过来与我拥抱,庆贺我的归来,还是对我尽情的讲述这两年里我错过的精彩画面,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巧妙得回避着一个名字,以及和这个名字有关的所有信息。当然我知道这和雅西巨大的威慑力还有她身后李媛这个坚强的后盾是密不可分的。
整个晚餐都沉浸在一种杂乱、亢奋的气氛里,低迷的音乐在高谈阔论的激情里好像嗡嗡的蚊子叫,整个餐厅被我们搅和得像个菜市场,然而服务员依旧露出8颗牙齿展示着奥运会式的标准微笑,装在她们口袋里的小费足以让她们心甘情愿的当一回卖菜的老大娘。
雅西捂着耳朵从那个嘈杂的市场里逃了出来,她小小的脑门上挤出两道深深的鸿沟,“我要是再见这帮人,他们就不是娘养得。”刨去我不在的两年里,这好像是我第108次听到雅西说这句话。
“他们好像早就不娘养的了。”我的分贝引来了四面八方异样的眼神,而我自己却觉得我像说悄悄话。
我和李媛跟出来的时候,李媛当着陆枫的面儿给了叶莎意味深长的背影,她深信凭借我们的默契这点信息用一个背影足矣传达,而这种隐秘的方式除了叶莎再无人能意会。李媛挽着我的胳膊,像一个成功传递信息的日本女间谍一样得意并且不露声色的跟在雅西身后。
当间谍转身准备收获她的战果的时候,她的脸瞬间变得像接到了日本投降的战报一样僵硬,因为破获她信息的除了叶莎还有陆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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