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志》是程馥一个月前写的惊悚话本,由程寒不假他人之手完善细节,主要说一群书生结伴出游,误入老山,遭遇了各种各样的灾难,最后只有一个人活着,但这个人疯了,也没有走出老山,结局是开放式的,由听众自行猜想。
故事篇幅不长,但胜在紧张刺激,吊足听众的胃口。为了更贴合地缘特色,情节中糅合了大量江南的风土人情和市井传说,里面的一些词句用金陵方言说出来也更有趣。所以当初托柯祥帮找说书人时,她的首要条件就是对方必须是金陵本地人。
马小东以前没干过说书人这个活,但是听过不少,也看过许许多多的话本。他以为程馥要他说的故事,无外乎是那些才子佳人或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传奇,直到他翻开这本《老山志》,看到第十一页时,他差点叫出声来。
……陌生的小径,聒噪的天之骄子一边絮絮叨叨无关紧要的闲话,一边解开腰带挂到旁边一棵树的枝丫上绑了个结,然后笑着蹦起来,把自己的头挂上去。此时他嘴巴依旧不停地一开一合想说话,尽管脸被勒得通红,表情狰狞,但他的四肢死死的垂着,好像没有了知觉一般。最后他眼珠子崩裂,七窍流血,整个世界才安静下来。
而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得魂不附体,却又在意识到自己刚才没有去阻止对方后陷入巨大的痛苦和恐惧中……
程馥和高升进书房时,就见马小东面对着一堵墙,嘀嘀咕咕地似乎在背词。
“可以了么?”
马小东转过身,吸了口气,正色道:“可以了。”
布行的两位裁缝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书房的门才打开,程馥、高升、马小东前后脚出来。高升亲自将马小东送出去,程馥则回房让女裁缝量身。
自那日之后,马小东每天都会来程家背书,然后同所有人一起吃饭午休,傍晚才回家。虽然程馥没有主动介绍,但大家多多少少猜到此人将来在小酒馆负责的事,跟他们其他人不一样。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二,程馥给所有人发了年货和赏银,还允年三十和年初一两日放假。大伙儿高兴坏了,齐刷刷地给兄妹两磕头。闹得两人有些不好意思。
高升不放心妹妹在京城过年,数日前已经启程回京,待过了初二再南下。此行他带了程馥为“满上”编撰的话本备份,计划请人改成京城的版本,在“有间酒馆”开说。尤其是《老山志》,他有信心能带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话题。
“小姐您先别出来,雪厚着呢。”天刚亮玖玖就开始扫雪。
闻香端着一盆热水和帕子走过来,问玖玖,“醒了?”
“刚起,快进去吧。”玖玖加快动作。
因为下雪天路不好走,书院放假晚,前些天程寒就不回家了,在书院里跟几个兄长挤一屋子,要腊月二八才回来。
程馥洗漱完毕,穿得厚厚的走出来,今日她得去一趟工地,看看进度。雪那么厚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损失。她摇了摇头,暗叹自己总有操不完的心。
白居今日负责应门和院子的活计,此时匆忙地过来,“小姐,有京城来的客人。”
程馥感到意外,她和小哥哥朋友一直不多,京城相熟的就那么几个人,还能找到这里的就更少了。
“他可有自报家门?”
白居小声道:“姓徐。”
程馥有些不敢相信,提着披风就往大门跑。
少年风尘仆仆地牵着马,站在门口。因为迎雪而来,尽管有斗笠遮挡,脸上和衣襟仍沾满了冰冷的雪水。程馥睁着大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还不快把马牵去马房?”她有些急促地命令白居。
“闻香去把哥哥的屋子收拾一下,让徐公子休息。玖玖去准备热水……”
一股脑地交代完,她蹙眉望着站在门口的人,“还杵着做什么,你不累么?”
“哦。”徐野也回过神,摘下斗笠,走进院子。
白居方才被主子莫名严厉了一声,有些好奇这位徐公子什么来头。趁玖玖烧水的档口挪过去帮对方看火。“这位是咱们主子的朋友?”要知道程馥是白居所见过的,再温和不过的主子了,可以说非常好伺候,这么严厉还是头一次。
玖玖斜他一眼眼,“他来头可大了,你啊以后会知道的。”
徐野洗漱了一番,换了干净的衣裳,又用了早饭,想找程馥,却听先前给他开门的白居说人已经出去了。
“小姐请您好好歇着,她晚些时候回来。这是小姐给您解闷的书。”白居手里捧着一摞话本,正是那部《老山志》。
徐野只好点头,转身回暖和的屋子里。
程馥带着闻香来到工地,看到大伙儿都忙着清理积雪和检查材料有没有损坏,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她便放下心来。看时候还早,徐野应该睡下了,她便带着闻香去城东菜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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