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修托着壶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一脸“我知道你肯定又丢脸了”的兴味盎然。
“我确实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应当是二十多年吧?我只知道我是三月前醒来的,算算时间应该就是‘香山埋骨’后头的几天。所以这二十多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死那些人我也不知道。”
听到她说确实死了,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解释,可是又觉得任何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当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当年我被困住了,父亲不得已才……”
孤独了好久,好不容易才遇见一个熟人,她可不想看他这个样子。趁着他还没有哭出来,倪修出言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师兄,你不必多言。我信!我信师父,信师娘,也信你。”
哪知就这一个“信”字到底还是将他的眼泪给打下来了。
自觉丢脸,庞日华胡乱地抹了把脸,又灌了口酒,生硬的转移话题道:“你是寻他的魂来的这里吗?”
倪修将手伸到外袍里头去,在腰间解下一物放于手心,道:“嗯。我醒来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手边上却躺着一个这个。”
庞日华惊:“安魂袋!这东西不是已经绝迹了吗?”
“原来叫安魂袋啊!还是师兄博学。我都不知道这叫什么,但是功效我还是知道的,因为里面有他一魄。我乍一醒来,脑袋混沌不清,是以打开后我愣了许久。”
“愣了许久?不应该啊?人死而魄先散,魂随其后。《卜阴》有曰‘二者皆虚,少顷,风以散之,除非以灵符安之或以丹血缚之’……”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他们在孟奇镇寻得的那一魂,也就住了嘴。既然她能找到这里,定是知道了什么,他又何必老插嘴,乖乖听她讲就好了。
“是的,我愣了许久,再反应过来时都不见它散,这一魄早已不成型,极难辨认,不应如此。我再仔细一瞧,上头贴着一张灵符!师兄,你且细看看这灵符,可瞧出了什么?”
庞晔凑近,只见那灵符的正上方有一个小小的“壹”字,那字没有颜色,是一个小小的印痕,小到肉眼几不可辨也只有倪修这样特殊体质下的惊人视力才能很快注意到,反正若不是倪修提醒,他是断然不会注意到的。
自古仙家封存东西的时候,若是一类东西较多,会分类归档,并在符篆上用特制的小印印上痕迹。而此处灵符上印了“壹”就代表必定会有“贰”、“叁”、“肆”……当然,具体有多少还未可知,但是肯定不止这一个。
想着,道:“怕是有人在引你过来。我此番也是,有人上门求助我便来了,但是在里边的时候想想怎么都不对劲,这镇子与月华庄相隔甚远,就算要求也求不到我们那去。”
倪修道:“确实如此。我是因为醒来时多了颗心脏,听闻此处有专挖人心的邪物便被吸引来了。你也知道,鲜有对人心感兴趣的邪物,而且我刚好多了颗心,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哪里会这么巧?所以哪怕知道有人想指引我来这儿,我也乖乖地来了。”
“对了,这么说来的话……今日寻到的那一缕魂上头也有一道灵符,那灵符不是你的?”
倪修无语:“……我都死了二十年,醒来的时候身无分文,哪来的银钱购置灵符?”
“对哦,看来是我想岔了。”庞日华挠头尴尬一笑,转念间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指她道,“你你你……那那你身上的黄符都是偷的?”
说着又低下头瞧了瞧手中的酒壶呆呆地道:“这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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