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爷爷的脾气,高擎心中有数,为避免矛盾加剧,他赶紧端茶倒水,做到孙子该有的恭敬。
“爷爷,我希望您劝说大王退兵,不就是因为大王最听您应龙主帅的话嘛,您是兰陵的三朝老臣,位高权重,功勋卓著,只要您开口,大王必定会思量再三。”
高擎见此招有效,便继续发力。
“大王现在表面上是摆出要攻城的架势,事实上他也清楚破城的难度,而今不过是骑虎难下,摆阵佯装攻城只是为了做给蚩炎和气宗看,观望他们那边的响应。爷爷,您在兰陵举足轻重,那就更应该多替大王、多替我们兰陵考虑,权衡优劣得失,万不能一招错满盘输,误己误国!”
“哼!你小子给我说说,如何误己误国?”
高适离差点儿没被茶水呛着。
“此战无非两种结果,一是联军胜,二是轩辕胜。无论哪一种结果,我们兰陵都讨不了好。轩辕得胜自不必说,我们肯定损兵折将。若是联合蚩炎、气宗,花极大代价攻占濮水城,再一鼓作气夺下轩辕国都郢城,如此,联军三方难道不会因为瓜分轩辕再起战端?蚩炎、气宗本就是一丘之貉,届时我兰陵势单力孤,肯定讨不了好。即便按照盟约所定,将轩辕分而治之,我兰陵与轩辕相距甚远,中间有内灵域阻隔,如何治理万里之外的轩辕城池。而蚩炎、气宗则不同,特别是蚩炎与轩辕接壤,他们能真正意义上得到战争的实惠。爷爷,您试想,轩辕战败后,蚩炎会拱手将一块块肥肉送给别人,让自家后院驻扎他国军队?”
高擎不只是针对眼前困局,还着眼将来事态发展,一番言论鞭辟入里。
高适离听后,由刚才的激愤转为欣慰,而欣慰中略带失落。
“擎儿,你所说爷爷岂有不知,可兰陵国中大局,又岂是我一人所能左右。”
说话间,高适离拿过高擎手中之枪,端详枪上的梅花雕纹。
“我们高家几代人,为兰陵征战沙场、鞠躬尽瘁,才换来如今的地位,原打算在年迈之年将这‘应龙’大旗交于你父亲,可天妒英才,你父亲因病早逝,只留下……”
高适离双眼含泪,悲从中来。
他哽咽着苍老的声调:“你父亲年轻时就自创‘太虹’枪法,不知有多少强敌倒在这杆梅花枪下,若他尚在,我兰陵‘应龙军’的威名,必将响彻九洲,哪还用得着我这个行将就木之人来苦苦支撑。擎儿呀,现今不必往昔,我们高家声望日衰,大王又偏信国师,爷爷同意出战,就是希望你能继承你先父遗志,建功立业,重振我高家声威!”
在兰陵几大名门望族中,高家实力最为雄厚。
而随着高擎父亲离世,高氏一族每况愈下,日薄西山。
外加国师子夔地位不断攀升,高适离越发萌生家族存亡的危机感。
高擎作为宗族英才,年轻有为,怎能不盼望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再现高家昔日风光。
只不过在经历两次大战后,他深感轩辕并非九洲传言所说——轩辕先王穷兵黩武,导致国力衰竭,民不聊生;新王轩辕纵不知国事,更是不堪一击,只能依靠其弟轩辕横苦苦支撑。
他隐隐能感觉到,联军很可能会重蹈十年前的覆辙。
想到父亲的早早离世,想到祖父的苦苦支撑,想到兰陵将面临的重重危机,高擎也是忧心忡忡,满眼悲戚。
“爷爷,孙儿又何尝不知您的苦心……”
“哎,哎,我说又再吵什么呀,老远就听见你们爷孙俩的声音咯!”
一将领阔步走入帐中,大腹便便,音色浑厚。
“我说老爷子,少主回来这几天,您就没给过好脸色,您这整天焦急上火、冷言冷语的,难道他不是您的亲孙子?”将领调笑打趣,为高擎打圆场。
“程叔叔,是擎儿不对,惹爷爷生气。”
高擎从祖父手中接回梅花枪,笑脸相迎。
他口中的程叔叔是应龙军的步兵统领,也是高擎父亲的心腹挚友。
“程通,你过来可是军中有什么情况?”
“老爷子,大王那边传话,请您和少主到主营,说是国师已经回营,正设宴庆功。”
“庆功?庆什么功?”
高适离也曾听高擎提过,子夔在大盂谷设伏之事,却并不认为他能有所作为。
“末将听闻,国师在大盂谷斩获轩辕数万人马,缴获大量兵器、战甲,大王很是高兴,下令中军摆宴,一为国师接风庆功,也是为商讨攻城计划,现在各部统帅都已到齐,就等老爷子您了。”
“喔噢!倒还真是未想到,我们兰陵国师不只会养花,也会打仗嘛。擎儿,随我一同去见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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