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画看了看伤处,穿着衣裳着实不好操作,于是道:“紫玉,你先脱了外衣,让我仔细给你看看其它地方的伤势。”
紫玉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脱落外面的绸缎长褂,里面的底衣都渗着血迹。
这一幕看得苏子画的心都揪成了一团,嗓子里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似的,艰难出声:“他们下手还真狠,紫玉。你忍忍,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唔……小姐,奴婢不痛。”
紫玉发出一声低吟,声音含藏着几分痛楚之色,可当苏子画回眸盯着她的小脸时,她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
紫玉身上的伤还真不轻,应该是被责令杖罚,棍棒落下之处,全都是伤口,素白的底衣几乎被染成了鲜红。
“紫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苏子画的声音哽咽了,说到这里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如同断了泪的珍珠,落在紫玉的后背。
紫玉感觉到了,她惊慌的转过头来,看见苏子画倔强清冷的水眸噙着热泪,忍不住也轻泣了起来:“小姐,你别哭啊,奴婢不痛,真的不痛……”
一旁的邵芸红也忍不住黯然抹泪,细柔的嗓音透着少有的严厉,道:“画儿,看着丫鬟也跟着你遭罪,日后……可万万不要再鲁莽行事了。”
苏子画原本很想说,她压根儿就没有半点错,可是看看妇人落寞的眼神,再看看紫玉身上的伤,她突然说不出口,真的说不出口!
翌日,苏子画那颗不安份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她决心要好好照顾紫玉,直至她身上的伤全都恢复,虽然呆在府里的日子很无聊,可是她其实也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呀。
翻出冷元拓送给她的那本魔门神针,苏子画决意要好好的学习,正好趁着日子清静下来这个机会,日后或许也能用得上。
斜倚在床边,苏子画看得很是投入,一边细细研究,一边在自己的身体上寻找穴位,虽然这本书里还有很多神秘的术语是她不明白的,可她相信只要自己坚持,就一定可以学会。
“大姐,在看书呢?”
一道娇媚的声音从窗口传来,苏霓裳的脑袋探了进来,语气出奇的和气:“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苏子画一边应答,在二妹从正门走进来之间,迅速的将手中的书藏到被褥下,不想给那丫头看见。
苏霓裳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拖地蝶圆纱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拘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裙裙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很是美丽动人。
“大姐刚才不是在看书吗?怎么突然不看了?”
苏霓裳进来,突见苏子画手里的那本书已经不见了,水眸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
“不是见二妹来了吗?哪有放着进门的客人不招呼,自个儿看书的道理。”
苏子画淡淡道,招呼她坐了下来,轻言道:“桌子上有茶水,二妹要喝就自个儿倒。”
苏霓裳脸色有微许的变化,既说是要招呼客人,哪儿又有让客人自己斟茶的道理,未免也太懒了吧!
不过……想着她今儿特意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喝茶,水眸在苏子画脸上来回游走,轻笑道:“大姐不必客气,妹妹只是闲着无事随便转悠,想着咱们姐妹平日里也没有机会亲近,所以特意进来坐坐。”
苏子画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冷意,什么话也没有说。
苏霓裳水眸流转,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杏眸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苏子画脸上的表情:“呃……昨儿晚上……爹都和大姐说了些什么?”
苏子画也很意外,没想到苏霓裳会突然出现在梨花苑,见她打探昨晚的事儿,猜不透她到底出自何意?
苏子画淡淡的应付道:“昨儿你们在那儿不是都听见了么?爹责备我不该出门。”
苏霓裳唇角突然勾起一道漂亮的弧度,打探的眸光凝望着坐在对面的苏子画:“话说,大姐什么时候和三皇子走得那么近了?昨儿着实吓了我们一大跳。”
苏子画警惕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这丫头绕了这么大个弯,原来竟是想打探她和冷元拓的关系。
苏子画云淡风轻的冷冷道:“为什么会吓你们一跳?我的三皇子在一起有什么可奇怪的?若这样都被吓到了,那日后受惊的时候还多着呢!”
被她冷冷的白斥一声,苏霓裳心里有些郁闷,眸光不经意瞥见,睨见屏风上那件宽大的黑皮披风,昨天晚上苏子画和冷元拓一起出现的时候,身上穿的正是那件,不用说也知道,那件披风一定是男人的。
莫名,心底油升起一股酸酸地醋意,苏霓裳有些不是滋味,再望向苏子画,她漫不经心的茗茶轻啜,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压根儿也没瞟她一眼,再继续坐在这里,无非也是自讨没趣。
哼!嫡女就不了起么?竟在她面前摆起了架子。
苏霓裳在心里暗暗低咒,昨儿若是不三皇子出面帮了这丫头,她铁定会受到苏家誉的惩罚。不过没关系,就算她逃过了昨晚,自己也有办法让她再惹出祸端。
心里已经暗暗拿定了主意,苏霓裳慵懒的站起身来,佯装礼貌的打了声招呼:“时候也不早了,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休息,先告辞了!”
“不送。”
苏子画连动都未动一下,清澈澄净的水眸安静的看着那抹倩影离去,眸光再移向窗口,直至看见她出了院子。
一晃就过去了三天,紫玉在苏子画亲自照料下,伤势恢复得很好,这日替她抹了药,苏子画从袖中掏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递到她面前--
“紫玉,这个你收好,等伤口的痂掉后就涂这个,可以帮助不留下疤痕。”
闻言,紫玉惊诧的睁大眼睛,她还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灵药,记得膝盖上有一块伤疤,就是小时候摔跤后留下来的,这两日她心里一直在担忧,身上这些伤口会不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大惊小怪的看着我做什么?还不拿好。”
苏子画莞尔一笑,将玻璃瓶塞到她手里。
紫玉看了一眼手里的玻璃瓶,再抬头一脸感激的红了眼眶:“大小姐,你对奴婢真好!”
“你受伤全是因为我,你不怪我……反而还觉得我对你好。让我说你怎么才好,你真是个傻丫头。”
苏子画无奈的摇摇头,有时候她真的搞不懂这些古人的思维。
紫玉听得出主子语气里的宠溺,忍不住傻傻地笑出声来,就在这时,突闻外面传来管家急促的声音:“大小姐,三皇子来了,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见大小姐。”
“他怎么来了?”
苏子画自言自语,低声嘀咕着,和紫玉对视一眼,都显得有些意外。
“会不会是来拿他的披风的?”
紫玉突然想起,那天夜里大小姐给她上药的时候,身上还披着三皇子的那件披风呢。
她这一说,苏子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不说我还真的差点忘了,我这就把披风给他送出去,你先躺着休息一会儿。”
紫玉的口吻带着几分撒娇:“大小姐,奴婢的伤已经无碍了,你就让我跟着出去活动活动吧,再这样躺下去,不算没病也得睡出病来。”
经过这次的患难与共,她和苏子画的关系也愈发亲近了。
她的话听起来似乎也没错,苏子画莞尔一笑:“好吧,我去拿披风,你等着我。”
丞相府青石小径两道的桂花树开得正旺,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下一道道柔和的光束。
清风徐徐,娑罗树的花雨在风中飘浮,在清风间飞舞,花瓣在空中温柔拂过,留下一缕芳香,便悄然而逝,了无踪迹。
紫玉深吸一口气,脸上漾着满足笑容,被关在房间里三天没有出门,突然嗅到如此清新的空气,感觉到生命真的很美好。
“三皇子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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