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却很扫兴的说道:“孙阿姨,再试试,”说着翻出一张毛毡、一本书放在茶几上,示意孙玉英再试试手里的印章。
孙玉英一愣,然后恍然,从善如流,把宣纸分别垫在毛毡和书上分别盖了一个章。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垫物不同,印章留下的印文也是有区别的。
在硬邦邦的茶几面上直接盖章,留下的印文也是硬邦邦的,印文的线条非常明朗。
但在柔软的毛毡上盖章,印文上的线条就会变的柔和一些,边缘也会多一点晕染效果。
而在硬度相对适中的书籍上盖章,印文的线条也会介于两者之间,相对中庸。
三种效果谈不上什么优劣好坏,同样要看作者的需求。
当然,有的书画作者有各自的习惯,有的就喜欢在硬面上留印,但有的作者却恰好相反。
反正垫物不同,留下的印章在细微处也各有区别,这也是很多字画鉴定师鉴定字画真伪的一个重要要素,比如说有的画家在盖章的时候一定会在下边垫上毛毡,但造假的人不知道这一点的话就会在这方面留下破绽,从而被人一眼识破。
只是再具体的细节就没办法用语言来描述了,因为细节太过细微,小小的差别在普通人眼里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这也是为什么好多赝品字画在普通人眼里跟真的没什么区别但专家一眼就能识破的原因。
这种更依赖实践经验的专业就是这样,有经验怎么都好说,没经验就完全两眼一抹黑,哪怕看再多的力理论知识也一样。
老杨同志就是一个典型,本身不认识多少字,也没接受过专业教育,但在行业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后,在古玩鉴定方面的能力也达到了中级专业人士的水平,虽然依然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但看到一件老物件,就能凭借自己的经验给出相对准确的鉴定结果。
而印章的鉴赏,只不过是古玩鉴定中比较偏的一个门类。
老杨这种经验丰富的老玩家,可以不认识篆字,甚至不懂篆刻,但依仗着丰富的经验,依然能第一时间得出正确的结论。
当然,对徐景行和孙玉英这种半专业人士而言,他们依赖的不再是经验,而是自己在书画方面的专业知识,会布局、线条、艺术感染力、意境等等方面着手。
所以孙玉英尽管也不懂篆刻,但是在看过同一枚印章在不同垫物上留下的印文之后,立刻意识到其中的深意,然后笑道:“我很少会垫着毛毡盖章,总是担心用力大点会把画纸戳破。”
当然,这只是谦虚之语,搞书画的天天跟印章打交道,怎么可能在盖章的时候连尺度都把握不好?
无非是习惯和个人喜好不同罢了。
所以徐景行笑道:“那正好,这章子要的就是那种层次分明线条硬朗的感觉。”
“还真是,看着就很大气,气息很凝重,是再合适不过的压角章,”孙玉英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那就,不改了?”
“不改了不改了,刚刚好,”孙玉英非常满意,“这个工费怎么算?”
徐景行笑道:“按照行规来算,在这种名贵材质上动刀,要根据料钱算工钱,不过您是老顾客,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凑个整,十个数,”说着伸出手掌翻了两下。
“十万块?”孙玉英有点吃惊,“这个价可真不低,”但说归说,却也没砍价,直接取出一张信用卡:“能刷卡吧?”
“当然可以。”
刷卡的时候,孙玉英还在念叨:“真的有点肉疼,不过这手艺值这个价。”
“嘿嘿,靠这个吃饭的,总得让客户满意才是。”
“也是这个道理,不过现在这个行当里多得是滥竽充数的骗子,上个月我就差点中招。”
“骗子什么时候都有,只不过现在这些个骗子们的花招越来越多,再加上高科技的辅助,确实让人防不胜防。”
徐景行陪着孙玉英闲聊几句后送这老太太离开,转身朝金小小嘿嘿一笑:“老板娘,十万块钱到账了,嘿嘿嘿,我这手艺还行吧?”
金小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有这些事件,好几个十万也赚回来了。”
“嘿嘿,帐不是那么算的。”
“你就是瞎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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