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纤纤顺从的点了点头,她已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我们走吧?”王浚平静下来,替纤纤整了整衣服,起身出了门。
左府门口,左芬一身正红色华服,锦雀珠钗插满头,脸上却并无喜色。送别的亲友团如车水马龙热闹非常。眼见起程的时间迫在眉睫,左芬焦急了,见到春夏来报急问:“你家小姐呢?”
春夏微笑点头示意:“她在城外等你,一切都很顺利,还另外备了驾马车和车夫。”
左芬对随行的刘公公道:“我还有姐妹从远方赶来,估计现在该到城外了,不知可否请公公通融?我想乘姐妹的马车跟她叙叙旧。”说罢塞了些银子给刘公公。
刘公公揣着银子,尖细的嗓音道:“贵人背井离乡远赴皇城,心中难免不舍,咱家也不是不通人情,只是这规矩…”
“公公放心,我们就聊一会,顶多到晋阳地界。”
刘公公应允。
城外,纤纤站在马车旁,远远的看着左芬的车队靠近,有十几个羽林军官护送,还有小厮丫环随行。
换过车,左芬紧张的抓着纤纤的手:“让你费心了!”
纤纤点头:“呆会经过山林,我会借故下车。”
左芬感激:“谢谢你!纤纤。”
“以后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后宫并非净土,姐姐要保重!无论将来的日子多么难熬,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纤纤反握左芬的手
左芬的眼泪再次滑落,她从头上拔下一支碧玉簪,插在纤纤的发髻上,道:“女子婚嫁犹如重新投胎,这支玉芽簪寓意‘新’,是我母亲的陪嫁之物,原是留给我当嫁妆的,希望你戴着它嫁个如意郎君。”碧绿簪形状似刚萌芽的嫩草,色泽鲜嫩,玉质润泽。
经过树林,纤纤借口拉肚子让车队先走,她随后面的马车跟上,车队缓缓向南行去。
左芬此时已恢复了平静,道:“你知道我们第一次相遇是什么时候吗?”
王浚想了想:“应该是书院吧?”
“我六岁那年在家门口玩,街上的小朋友们围着我嘲笑,说我长得丑,不像爹,不像娘…我坐在地上哭了好久,都没有一个人帮我。这时有一小公子经过,用弹弓打跑了熊孩子。他临走前告诉我‘想要不被人欺负,哭是没有用的,我本是家中独子,我娘是妾室,出身贫寒渔家,一直受人轻视,就连我爹都鄙视我母子。为了不被人看轻,我从小就苦修武功,勤习兵法治要。只要足够优秀,谁还会在乎你身上那点小小瑕疵呢?’自那以后我勤练琴艺,苦学诗词歌赋,也是沾了哥哥的光,终于也算小有名气,从此在也没有人嘲笑过我貌丑…这么多年了,我时常想起那帮过我,指引我方向的小公子,希望能在见他一面。后来我听说小公子在扬辉书院读书,便央求爹爹让我去书院。再见面时,他比从前更耀眼了,身边总围绕着形形色色的人。而且,他已经不记得我了。”左芬平静地叙述完,眼睛却在笑着回忆…
王浚动容了,那个小公子不就是他吗?他当年虽只是个庶子,却也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过得再差都是有继承权的公爵。可她一个遭冷遇的太守千金:一没有继承权,母亲又早逝;二又不能考功名;三想觅个好夫家,又没有姣好的容貌。可以料想她当年的绝望。他一直都以为左芬对他的仰慕,就像他身边围绕的世家千金一样,一心想要攀龙附凤。
“小姐天资聪颖,当年还只是个孩童都能踏出生路,相信将来更能搏得锦绣前程。只是后宫复杂,君心难测,小姐还当谨慎行事,万望保重!”
对她来说最锦绣的前程,就是与当初的少年郎策马赏花、抚琴练剑…望着门帘外那个矫健的身影,随着阳光的照射时隐时现。左芬伸出手来想要触碰,却也明白:虽近在咫尺,却已然错过…收回抓空的手,捂着满心的不舍,眼中蓄满的泪水决堤,这已是这辈子最近的距离了!
晋阳与西河的交界,秦离早已牵着‘急急’在等候。纤纤赶了上来,换回马车。
车队已走远,左芬却仍旧探出头来,笑着与她挥手,别了,我最好的姐妹!左芬拼命挤出微笑,希望留下最甜最美的笑容,给最好的姐妹做回忆!
王浚换回了戎装,一身英武的走到纤纤跟前,道:“送我一样东西吧?”
纤纤后退两步,戒备的看着他:“什么东西?”
这么多人在场,要是他再做出什么出阁的行为来,她没法向家人交待了。
王浚邪笑:“你在想什么呢?我只是想…”他朝纤纤靠近了两步,伸出手来抓起她的左手。
纤纤大惊失色,王浚却只是抽出了她袖袋里的手帕,几辨落花绣在帕上,仿佛还带着余香。
王浚放在鼻下轻嗅香味,满意道:“这个送我吧?”
不等她回答,王浚就把手帕塞进了怀里。
纤纤松了一口气:“战场凶险,将军请珍重!”
王浚骑上‘急急’,扬起阳光的笑容,俯下身来与她对视:“等我回来娶你!”
纤纤低下头脸色突变,王浚只当她害羞,在爽朗的笑声中纵马离去。
马已远去…马背上矫健的身姿却还是令纤纤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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