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将至,胡人每年都是在秋冬物资溃乏之季袭晋。为做好防御,王浚与众将士商议后决定添加暗哨,在向前伸五十里,受到灼灼铃声报信的启发,也相同的方式传递消息。一开始常有动物误触,虚惊一场。而后,把绳子穿进竹竿,逐个相连在埋进土里,便再未发生误触事件。
中秋前期,王浚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忍不住相思,递请奏书后回到了晋阳。
晋阳王府,王浚先拜见了嫡母、赵姨娘和文世晖,刚从僩瑟轩出来撞见喜莲领着大夫往里走。喜莲正是蓼院新来的大丫环,那大夫自然是去看华芳的,王浚心下一急赶去蓼院,看着一同来的文世晖,道:“华儿的身子如何?”
“这…”文世晖是当家主母,本应对有孕的妾室多加体恤,可自华芳有孕,赵姨娘便免了华芳的晨昏定省,那蓼院防守森严,进去的人都会被仔细搜查,她只从老夫人和赵姨娘那听到华芳一星半点消息,况且她又未曾生育,并不知孕妇该如何照料。
王浚见文世晖支支唔唔的,心下非常不满,脸上却颇为平静道:“你我成亲不过几日,我便长期不在家中,夫人辛苦了!”
文世晖不明白王浚这话题为何转得如此之快,心头一热道:“不辛苦!”
“夫人可曾因此而对我有怨恨?”王浚淡淡的看着文世晖
“贱妾怎敢有这样的想法!”文世晖惊慌的望着丈夫
“哦…新婚不过月余,我就娶了两位妾室,你当真不恨?”王浚冷冷的看着文世晖,华芳向她敬茶那日,她分明故意找茬。
这让她怎么回答,不恨就说明也无爱,有恨则说明她心胸狭窄。
“古往今来,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爹娘也常教导晖儿要宽大为怀,可哪个深爱丈夫的妻子愿意与她人分享丈夫?夫君如此质问,晖儿实话实说,我介意,很介意…可只要夫君喜欢,晖儿便会遵守妇道,以夫君的喜好为喜好。”文世晖声情并貌道
这话说得,王浚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王浚声音放柔:“华儿从小身体就不好,家人又远在东吴,我王家毁了婚约让她成了妾室,于她来说,命运对她何其不公。你即便做不到对她友爱,也千万别去嫉恨她。”
王浚说完顾自的走了,文世晖愣了小会,又跟了上去。
蓼院,华芳无聊的躺在院里的躺椅上看谢雨练舞,谢雨是极有天分的孩子,只用了一个月就把舞娘和乐师的绝活学到了手。华芳见她学得如此容易也在边上学,两个旋转后摔倒在地,吓得一干仆人大惊失色。
华芳被扶起后恼道:“我腰都快要扭成麻绳了,这也太难学了!”
谢雨替她揉着腿道:“奴婢是命苦,为了讨口饭吃不得不从小掰弯了腰、扳直了腿苦练。师傅说过,这练舞之人需炼尽了身上的肉,少食粟米和肉,才可保持纤细的身姿,这样做于身体无益,于生育更不利。夫人您身子金贵,干嘛学这下作的玩意?万一伤着了自各可怎么好?”
“我从小就羡慕身姿曼妙、长袖善舞的女子,又见你舞得那样轻松,就忍不住…”华芳也自知鲁莽了,可她整天呆在蓼院实在太无聊了。
大夫进来把脉后只说:“并无大碍,吃几副药,以后可要注意保胎,如此危险的事段不能再做。”
喜莲送大夫出房门,遇到王浚大喜,王浚把他俩唤到一边问:“华夫人有何不适?”
大夫朝王浚施了一礼,道:“夫人摔了一跤,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气滞郁结、经行不畅,只要放宽心,适当的运动即可,这样也有助于日后顺利生产。”
王浚又问喜莲:“夫人平时都做什么?不出门吗?”
喜莲道:“回过郭府一趟,夫人觉得出次门都带着大量护卫,太兴师动众,就不爱出门了。后来,从郭府搬了一大堆书回来,整日里不是看书就是投壶射箭。听灼灼说,以前夫人在东吴天天都不着家,现在呆在这小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要她舒心也难。”
“秦离!”王浚伸出手,秦离将罩黑布的铁笼递到他手上。
蓼院的众人见主子突然回府都喜出望外,王浚把铁笼子交给灼灼,铁笼子里有“咯…咯…”的声音传出,灼灼好奇的掀开一条缝。
华芳见到王浚也没什么表情,却好奇的盯着灼灼手上的铁笼,道:“是什么呀?”
灼灼一把掀开了罩布,鄙夷道:“小姐,这就一头猪,长得还黢黑黢黑的。”
秦离咋呼的对灼灼道:“你别瞧不起它,它长得虽小又笨重,若跑起来,别说我打击你,你们这一群丫头也不一定追得上它。”
灼灼怼道:“哦…它是一头跑得比兔子还快的猪,可小姐要它有何用?”
“它叫‘忠犬’,是南方山夷的特有品种‘十里香猪’,也是贡品。前些日子,皇上用十六只小香猪犒劳将士们,到代郡时竟变成了十七只,这只便是在途中产下了的。这种小香猪体形小,只吃花草和果实,自带香味,成年后也就三十斤左右。你们若喜欢就养着玩,也可以把它当成活靶子练箭,它的皮厚实,经得起折腾。若是不喜欢就把它烤了吃,它的肉可美味啦!”王浚柔声解释
秦离把‘忠犬’从铁笼子里揪出来,‘忠犬’发出尖锐的嚎叫声。
“它不喜欢你。”灼灼盯着‘忠犬’确定道
“忠犬初来乍到有些认生,在代郡的时候它脾气可好了,等它熟了就不会叫了,不信你摸摸。”王浚接过猪,把它递到华芳跟前。
华芳小心的摸着黑乎乎的小猪头,‘忠犬’老老实实的半闭着眼睛享受。
“它明明是猪,为什么要叫它‘忠犬’呢?”华芳道
这是华芳跟他说的第一句话,王浚笑得甚是和煦,卖关子道:“等养两天你就知道了。”
王浚索性把猪推到华芳怀里,见她有些抗拒道:“我经常让人给它涮澡,它很干净,你没事的时候带它到马场晒晒太阳,遛遛弯,这样它才不会太胖。”
‘忠犬’用它扁平的鼻子四处嗅着华芳,鼻涕都蹭在她身上,华芳嫌弃的把它推得老远,谢雨接过来。
灼灼惊叹:“哇…这‘忠犬’的命还好过少爷!”
“为什么是少爷而不是老爷呢?”王浚随意问
“老爷太一本正经了,不似‘忠犬’可爱。”灼灼说完往门口退去
现在王府的老爷不就是王浚吗?华芳憋不住笑,王浚对着逃出门的灼灼怒吼:“你个死丫头,敢骂本将军不如猪?明儿就把你嫁了。”
众人识趣的退了出室内,文世晖更不知何时离开了。
王浚道:“我们去外面逛逛吧?”
华芳摇摇头。
“晚上我们去夜晏赏舞?”
华芳还是摇摇头,自从大婚后,她虽然可以自由进出王府,但却总是有大把护卫跟在身后,美其名曰是保护,还不是怕她跑回东吴。她便再也不愿踏出蓼院,也是怕别人问她关于‘华芳’的往事,编造谎言太累。
“听说‘客来香’从京城聘了新厨子,我们去尝尝,就我们俩。”王浚很有耐心的讨好。
华芳点了点头,带上灼灼和谢雨出了门。
‘客来香’,这里的食物称得上是人间美味,华芳胃口大开。
此时说书讲起了后宫美女:“这左贵嫔论才华,整个大晋也无女子出其右;可若论美色,整个后宫都可以碾压她。这皇帝毕竟也是男人,哪有男人不好美色?左贵嫔虽被封为嫔,据说至今也是原装货,那日子别提有多凄苦了…”
华芳胃口顿失,王浚悄悄地跟秦离嘀咕了几句,秦离很快离去。掌柜换了个说书人,在场的客人小小的骚动后又恢复了平静,这回说的是商朝的妇好替夫行军的事,然而华芳已经没了兴致。
回到蓼院门口,“一路颠簸,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华芳说完独自进了蓼院
王浚目送华芳进院。
这不是热脸贴到冷屁股吗?秦离正替主子不平,刚要转身离开。
“啊…”几声尖叫从蓼院传出,伴随着‘忠犬’的嚎叫声“咯…咯…咯”
王浚惊道:“这是华芳的声音。”说罢急急忙忙的冲进蓼院,众护院也尾随而入,只见灼灼和华芳、谢雨都跌坐在地,蓼院的一干丫环婆子都围在她们身边。
灼灼大怒:“你这头蠢猪,半夜不睡觉,蹲在门口干嘛?你以为你是条狗吗?”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64344/2519488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