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周围这些漠北汉子,也不光是撂跤的高手。他们从小生在马背上、或是圈羊或是套马、早就把绳索上的手艺,练的是出神入化。胡勒根见麒麟君身手惊人,也没有亲自上前交手的打算;他只是屈指成圈探入口中,吹出了一道抑扬顿挫的哨音……
嗖嗖嗖……
哨声才刚刚想起,天空便同时飞来无数道绳索,将手无寸铁的麒麟君活活套成了一个粽子;片刻之后,人群中齐齐发出了“呦嘿”的一声号子,所有人都朝着反方向奔去,将麒麟君生生拽离了地面,看起来活像是五马分尸的架势。
面沉似水的郭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上巴掌印,迈步走到麒麟君的双腿之间:
“既然你自诩方外修行之人,也理应用不到这“俗物”了……”
还未等麒麟君求饶或是喝骂出声,只觉得胯间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紧接着眼前一黑,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郭兴朝着胡勒根挥了挥手,指着昏迷不醒的麒麟君说道:
“把他给我困在神石盟旗上,待青山城破之日,我便亲手斩下他的头颅,告慰上苍!”
胡勒根几次想要开口说话,最终却只化为了“末将领命”四个字,随后便拖着着昏迷不醒的麒麟君,向阵前军旗走去;而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华神教大师兄——田大力,则挥手招来了一名心腹、与他耳语了几句,这才轻咳出声:
“咳,沁巴日,您与麒麟君之间的摩擦,我华神教管不着、也没兴趣参与。不过,我华神教已然是三次增员贵部,却仅仅收到了两批银子,是为何意呢?所以,待我麾下这两万人彻底打光之前,无论您是顺利攻下幽北全境,还是寸步未进、我也都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悄然退出幽北三路。”
郭兴听到这话,望着阵前那批正在“喝符念咒”的蠢货们,将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你要走?是打算回巴蜀道总坛述职吗?田兄,麒麟君是麒麟君,你是你;而且这青山城眼看就要破了,你何必在这时候……”
“不不不,其实巴蜀道总坛那方面,我也好久没有收到消息了。哎……少帅,不妨跟您说句实话。无论这第三笔香火钱,谛听给是不给,我都不想再淌这趟浑水了;我田大力的银子,都已经赚足了,现在该是见好就收的时候了。当然,我那两万信徒,还是您的部下;而我田大力,也会“阵亡”于某一场战斗之中……不知道我这个说法,您听懂了吗?”
的确,幽北与漠北之间的战争,对于郭兴来说,是国仇家恨;对于朝鲁来说,是他逐鹿中原的跳板;可对于华神教中层出身的田大力来说,却只是一个敛财的机会罢了。如今他银子贪足了,怕后半辈子没命享受,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郭兴思来想去,觉得田大力为人贪婪不假、但与自己交易的时候,从来也都是说话算数、掷地有声的。至少,也比谛听那个阴阳怪气的“监军”,要强的多了!
“好吧,待田兄“战死”之后,我应该将讣告发往何处?”
“啥告?”
“……我该把您阵亡的信件送往何处,也好让华神教派来一个新的大师兄啊!”
“少帅想的周到,那在我临走之前,便留下一个分坛的位置、供你联络好了。”
就在这时,阵前方向发出一声怪叫,而那些赤裸着上身、头扎红带的华神教徒们,则疯狂呼唤着莫名其妙的口号,再次涌向了危如累卵的青山城。
“总督,总督!”
青山城东门之上,一名披头散发的副将,使劲儿摇晃着正靠在城楼上打呼噜的顾晦;三两下之后,顾晦仍然闭着眼睛,却开口干咳了几声、又咂了咂嘴,含糊不清的丢出了俩字:
“滚蛋。”
“顾总督快醒醒吧!敌人又攻上来了!”
“啥?不是才刚撤下去吗?”
“谁说不是呢……”
顾晦刚刚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道“光杆箭”便从天而降、直接扎在了城楼的木质窗棂之上;落点距离他的右脸颊,仅有半寸而已。
顾大人是正统文人出身,为人性格也十分迂腐固执、刻板地遵循着传统礼教,不吊书袋,就连话都不会讲了。如今这一根羽箭,差之毫厘、便取走了他的性命;可顾大人却既没嚷也没叫,只是平静的将其拔了出来,又顺手放到了这名副将腰间的箭壶里:
“箭头撞歪了,瞄的时候,记得往左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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