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水滴答滴答的落。
医院过道里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走。
秦良软绵绵的坐在住院部过道里的椅子上,脑袋斜斜耷拉在旁边的加床床尾。
过道里很冷,椅子也很硌人,但他却用这别扭的姿势睡得很香甜。
他背心上有淡淡的白渍,那是汗水浸湿了衣衫又干涸后留下的盐渍。
韩文娜不是普通女孩子,看着虽不胖,但体脂率偏低,肌肉比普通女孩占比高得多。
因此身高一米六八的她体重高达一百二十斤。
秦良这个刚自愈的病患背着脱水过重依然接近一百一十斤的她,一口气跑了近五公里杀到这附近最大的医院。
随后秦良又以家属的名义跑上跑下,削尖脑袋在人满为患的医院中蹭到这加护病床。
折腾完一切已到凌晨快三点,他真的很累。
一夜过去。
清晨。
中途换液陆续醒过几次的秦良依然在酣睡,韩文娜却在过道里渐渐人来人往的喧闹中缓缓睁眼。
浅蓝色的天花板吊顶。
长管日光灯。
高高的落地式输液架。
输液管里平缓而又稳定的水滴。
我在医院里了?
谁送我过来的?
韩文娜脑子里先是茫然,然后回忆起昨晚那令她毛骨悚然的一幕。
当时她以为自己快死了。
她真没想到那块过期面包几乎是穿肠毒药。
在倒下那瞬间,她只后悔在自己渐渐感到绝望时,因为赌气以及羞涩,没好意思给自己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依靠——秦良打电话。
但现在她知道自己活下来了。
她勉强抬起头,正看见睡姿分外不雅的秦良。
这趴在病床边的家伙口水把床单打湿了一大片。
稍微坐起来一点,韩文娜又看见了秦良背上的汗渍。
她再看看床单上写着的“中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字样。
昨天的委屈与愤怒突然烟消云散。
她能想象得出这个并不强壮的男人当时怀着怎样的心情,背着自己连夜跑了这么远。
傻得可以。
你都不知道打车么?
呃。
她又想起秦良拖欠了三个月的房租。
好吧这家伙肯定在心里算过时间,打车等车下车大约与直接跑差不多意思。
为了省钱他肯定宁愿跑。
其实这是韩文娜给秦良加戏了。
当时秦良压根没考虑那么多,就觉得自己要把娜姐坑出人命了,慌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冲冲冲就完事儿了,他路上又好死不死没碰到一辆空车而已。
韩文娜幽幽叹口气。
房租可怎么办呢。
现在气不起来了啊。
秦良这家伙虽然不成器,还老说话不算话,但韩文娜知道这不能怪他。
在缘分的牵引下二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五个多月,互相其实很了解。
韩文娜知道秦良碰了多少壁,吃过多少苦。
他学历很高,本性不坏,从未像其他男人那样对自己投来过觊觎的目光。
他当然是个正常的男人,但他很有礼貌,知道分寸。
他只是与自己一样,被命运无情的抛弃与折磨得不堪重负而已。
如果不是他,我昨晚的确真的死掉了吧。
我会不会对他太苛刻了?
陌生的人群在病床边来来往往,无论男女都时不时会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抛到她的脸蛋上。
韩文娜早已习惯这种带着或莫名的殷切或嫉妒,又或是复杂难明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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