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纪恕道:“其实,我要问的并不是这个。”
“没关系,这个消息是我免费送你的,”化雨揉了揉太阳穴,“我亲自探得的。以报你我初遇之恩。实不相瞒,那一晚我确实急待开张,是你解了我燃眉之急。也正是那一晚之后,我坚定了心智,事情开始慢慢朝好的方向发展。”
纪恕点点头:“那还真是巧了。”
他当时是无心插柳。
再者,照现在化雨的处境来看,有些消息本无需他亲自去探听,交给手下人就好了,可他却敏锐地感知到江半图与纪恕之间的牵绊,并亲力亲为去打探江半图的消息免费送给他,实在是难得。
再者,探知消息的过程必定是困难的。
因之,纪恕颇为感动。
“你我相遇我理解之为天意。”化雨轻描淡写,继续方才的话题,“……有意思的是那人身边一直有个看似洒脱不羁实则内心纠结的男子对他穷追不舍,看样子二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像至亲又像仇人。呵,居然是父子。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罗隐。”纪恕心道。
这对父子之间的较量应该十分精彩。
江半图不只通过洞鉴改了头面,而且易容术了得,但终究还是没有甩掉无论是功夫还是易容术都与之同源的儿子。
父子二人都是内心有执念之人。
纪恕问:“结果呢?”
“这就是我要说的。”化雨看着纪恕的脸,一字一顿道,“你们今生再也不能见。”
“什么?”纪恕以为自己并没有听清。
“哦,瞧我。”化雨抚了一下掌,说的干脆爽利,“他死了,他儿子活着。”
死了……
纪恕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江半图会死。
他怅然若失地“哦”了一声,心中似乎没有多余波澜,多了些带着愤怒的遗憾。
虽系同门,但二人交集实在寥寥,就是这个萍水相逢之人改变了他的一生。多年来纪恕想象着当初掳走自己的那个主谋是谁,也想过一旦与之面对面自己会怎样,可最后发现原来掳走他的那个人与自己还算颇有渊源。
同门。
多么具有辛辣的讽刺意味!
江半图的种种手段让人不寒而栗,实在是可恨之极,也是死有余辜。
然,想起罗琼枝……
五味杂陈。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或许你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化雨不让纪恕展开多余的思量,询问道,“要听吗?”
“要。”
当然要。
“此人与大皇子关系密切,十多年前李晏帮他治好了废掉的双手,二者合作。之后其又在李晏授意之下建立月隐宫,长居于川、浙等地,为李晏经营盐务之事。此人手中有月隐宫和易容术两大利器,是以,多年来难以计数的黄金白银从他手中流向李晏私囊,本就膨胀的野心遇到白花花的雪花银……啧啧!”化雨的语气老成,一点也不与他的年龄相符,“结果可想而知。”
自古权力滋生贪欲,随着贪欲膨胀的是更大的野心,等到野心足够大的时候,蠢蠢欲动就变成了心有不甘的赤果果霸占和掠夺!
“后来,那人与李晏合作破裂——有意思的是,说是合作,二人却对此理解不同,破裂也源于此。一方认为二者之间是合作,可另一方早就把对方纳入到了自己麾下。矛盾重重之下,信任危如累卵。”化雨简洁之极地结束了谈话,“李晏被那人刺杀,未遂,身受重伤,现在重狱。那人身中流矢,身死,化为齑粉,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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