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木栅栏门边,一个头戴乌纱的小吏带领着十几个收税差役,正挥舞着枪棒对着行人大声吆喝着,让下船登岸的人群排队站好,接受检查,才能依次走出税卡。
驴拉车载的货物开始井然有序地运进关来,排成了一条小长龙,差役们按照队列依次清点货物,并对商船商品估价抽税。每一个到了税卡的行人不必收税,但其携带的包裹、行李,都要接受差役的严格盘查。
大明律规定,离居百里以上,又无功名在身者,必须由当地县衙开具路引,方可通行、住宿。路引上要注明持有人的姓名、籍贯、去向、日期和体貌特征,以便沿途关卡和官府的查验。无路引,或者路引条目不符、收持假引者,官府是要依律治罪的。
朱久炎有些好奇的注意到,过关的男子,无一例外,都要被差役们搜身。但对于姑娘和妇人们,差役们倒是没敢太过放肆,只是检查了一下包裹,就草草放行。
刘常小声对朱久炎说道:“殿下,这些渡口税关是府衙的一项重要税收来源,您别看它非常简易但每月税入非常可观,还能兼顾盘查行人们的行李和路引,实在是我们荆州府的要害位置。殿下,我们如果在这税卡面前动手,差役们要是插手可怎么办?您看,税关二楼修了箭垛,屋内必定有弓箭。”
朱久炎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个税卡,差役身后是一栋两层木屋,木屋后还设置了第二座木栅栏,沿着二楼,修了一圈箭垛。这木制小关卡虽然修得简陋,人员也少,但它修有两层,还配置了弓箭,防御力直接就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陈瞻看出朱久炎的顾虑,他上前轻声笑道:“殿下勿忧,这税关之内虽然配置了弓箭和兵器,微臣保证他们不敢出来管闲事。现在长江当中船舶众多,为什么停靠此处的如此之少?还不是这些白役们捞得太多了!
这样的税卡内除了顶头的户房典吏是经制正吏在朝廷有底档,其他的全是没有工钱的白役帮闲,府衙只负责这些人的住宿,至于衣食,他们要全部自理。
可想而知,这些白役平日里都指望着盘剥来往的客商过日子,哪还有时间去操练什么弓箭和兵器。税卡的差役卡要起商人来那是一把好手,你让他们去管几十个大汉的群架?他们保管第一时间关了关卡自保,随外面打生打死。”
朱久炎望着那群蓬头垢面等着揽活的苦力,感慨道:“商人们肯定又会私下塞钱和差役之间达成默契,从而顺利出关。唉,这种征税方式,只会便宜了商人和差役,苦的却是平头百姓,亏损的也是国家的钱,也不会让当地有什么发展。”
陈瞻惊讶地看了朱久炎一眼,恭敬地道:“殿下英明,正是如此。唉,这些税差也是为生活所迫,他们都是男人,家中的顶梁柱,一家老小都指着他们过活呢。朝廷要是能为他们保障好生活,都是乡里乡亲的,谁愿意干这样不体面的勾当。”
朱久炎微微点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税卡差役不会多管闲事,那么天佑大哥现在就准备动手吧!”心中却道:就算给了他们生活保障,也杜绝不了这种吃、拿、卡、要,不受制约的权力必然导致腐败。制度也是慢慢完善的,这些也不是我这个世子能掺和的事,我还是先经营好老爹的荆州,暗中积累实力才是当务之急。
朱久炎看出陈瞻在一直在担心陈观的伤情,也就顺势打发他们兄弟回城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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