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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久炎远远眺望着徐徐回来的李天佑等人,远处看他确实还是威猛无俦的样子,可是走到近前朱久炎才发现李天佑受伤了,右手虎口已经崩裂,撕开几个口子,正流着鲜血。
朱久炎一怔,微笑的表情消失了,他转头对沈亦道:“沈大人,带有止血药吗?有的话给快我一瓶。”
“殿下,属下幸不辱命!”经过一番搏斗,李天佑略显狼狈,但他并没有太在意手上的伤,依然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一丝不苟地朝朱久炎行礼。
给他活捉的杨烈则被侍卫们捆得结结实实地,像拉死狗一样,给倒拖到朱久炎面前,听候发落。
“幸不辱命……”
这四个字他说的轻松,却让朱久炎心中暖暖的。
朱久炎一把托住了他的手臂:“李大哥辛苦了,让我看看你的手。”
他不待李天佑回话,旋开药瓶,小心地给李天佑的虎口上好了药。
李天佑看着虎口上的伤药粉末,感动莫名,对朱久炎道:“谢殿下赐药!谢沈大人妙手!快看看那对雕吧,属下对它们也好奇得很呐!”
想起那对价值一万两银子的幼雕,朱久炎也满是好奇,赶紧朝拎着鸟笼的李天福走过去,边走边吩咐沈亦:“劳烦沈大人再给天佑大哥仔细瞧瞧,别留下什么暗伤。”
沈亦上前把李天佑浑身上下都仔细检查了一遍,除了胸前几处淤青和右手虎口上的撕裂,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怜星跟着朱久炎走到李天福的身边,低头看向四四方方的笼子,外面严严实实地罩着黑布,她对幼雕充满了好奇,想也不想就去揭开黑布。
高二宝赶紧伸手挡住她:“殿下,姑娘,雕是猛禽,猛禽非常警惕。简单点说,就是它们很容易紧张,紧张得厉害的话就会死亡。幼雕一般是给人掏窝掏来的,离开老巢和父母,经历长途跋涉的辛苦,再加上今天的几次打斗,它们现在肯定紧张得很。这圈黑布就是针对这种情况特制的,黑布透气但不透光,能让幼雕见不到周围的环境,尤其是看不到人!这就会使它们不至于那么紧张,慢慢会安静下来,如果现在就取下黑布,看到这么多人,它们会死的。”
怜星收回了手,不好意思地对朱久炎笑了一下,然后有些后怕地呼了一口气。
朱久炎点了点头,把黑笼交给了高二宝:“看来养雕还是需要经验老道的人手,我们不懂行的还是少插手,别不小心弄死了这对宝贝东西。这事还要是仰仗高公公啊,我就把它们交给你了!”
高二宝赶紧弯腰,双手垂下,毕恭毕敬地道:“殿下请随便吩咐,可称不得仰仗。”
他小心地接过黑笼,口中连声答应。
朱久炎和怜星手牵着手,慢慢走到最高的一处青石台阶上坐了下来,众人紧紧跟在二人身后。
二人不约而同地闭了一下眼睛,吹着长江上徐徐刮来的河风,陷入沉默。这个渡口位置偏僻,房屋稀少,但风景非常不错。
举目是大片空旷的土地,草木葳蕤,深可及膝,路边开满了一蓬蓬的白色野菊花,不少蜂蝶正在花丛中上下飞舞留连。当中只有一条大道,却是行人踩出来的。
怜星将双腿蜷缩起来,双臂刚环抱胸前,突然下意识地想起了什么,她用左袖悄悄掩藏起右手的手掌。
“把右手藏起来干什么?我觉得你并不需要那么在意。”
朱久炎眼神之中透露着鼓励的意味,怜星有些不敢看朱久炎地眼睛,心里在做着剧烈的思想争斗,她没有立马回应朱久炎的话。
朱久炎也没有说话,他笑了,笑得很和煦,那笑容让怜星的心中充满了温暖,她垂下了头望了望自己的右手。
“把手给我。”
朱久炎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把左手递在怜星面前。
她慢慢地把左手递了上去。
“姐姐这儿风景好美,我想把它给买下来,我们以后有时间就可以在这儿走走,多好呀。”朱久炎道:“右手给我。”
他后边那句话,说得很郑重。
朱久炎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她那纤细修长,白皙完美的左手,也是那只让她时时想去下意识掩盖的右手。
怜星抬起头来看着朱久炎的眼睛。
在那双乌黑发亮的瞳孔里,她真正感觉到了对方的真诚,这让她很有安全感。
按照他的要求,她抽出那只一直隐藏、略微有点畸形的右手放进朱久炎的掌心。
后者瞬间握紧,二人相视一笑。
“姐姐,你可有什么愿望?”朱久炎笑得很灿烂。
怜星轻摇臻首,惆怅道:“愿望?我也不知道。”
她有点不自在地转移话题,问朱久炎:“那么你有什么愿望呢?”
朱久炎笑了笑:“我现在的愿望只是想好好地活着。”
怜星颇为惊讶:“你贵为湘王世子,愿望却只是好好的活着,说出来谁也不会信呢。”她心里却叹了口气:活着?其实我也只想好好活着。
怜星当然不知道,朱久炎已经两世为人了,虽然在大明只是短短的一个多月,但带给他的冲击却异常巨大。再次为人,不但环境、际遇、身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完全改变了他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更何况建文削藩、湘王自焚、朱棣靖难在即。
这些我能跟谁去说呢?谁会信呢?我现在能改变什么呢?
朱久炎望着烟波浩渺的江面,久久没有出声。现在他想要守护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湘王,王妃,怜星,自己,甚至李天佑、李天福、马禾等这些忠于湘王府的属下们。
自己这个湘王世子就算甘于平凡,可是朱允炆登基后会让自己一辈子碌碌无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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