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昭望向沈氏,见其眸中有如清水泛秋波,款款深情袭人心魄,自己不受控制的就抬起双臂,任由沈入画为他卸甲更衣。
不多时,沈入画携一袭白袍的杨明昭坐到桌旁,杨明昭常年习武,即便是坐着也身形端正,挺拔如松。此时,夕阳刚好从侧面的窗户照进屋里,暖暖的日光流转在杨明昭的侧颜上,沈入画抬眸望去,见其面容白皙,眉目清秀,比起他那逝去的二哥,杨明昭似乎少了几分英武之气,多了一些书生的温润与秀气。尤其是卸下铠甲后换上一身柔软的白衣,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个十三岁就能上战场杀敌十八岁就能一人大破敌军封了从四品宣威将军的人。若不是知道杨家是武将世家,此时此刻的杨明昭竟像个诗书不离手的清贵公子。
很快,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空尽头,伴着皎月东升,屋里明显暗了许多,沈入画冲帘外道:
“来人,掌灯!”
不多时,烛灯便将沈入画的倩影映到她身后的屏风上,柔和明亮,让人心生暖意,杨明昭看着坐在对面的沈入画,顿时心情大好。
自打父亲和两个哥哥过世后,膝下无所出的大嫂便去照顾精神不好的韩氏了,如今变得跟韩氏差不多,一天到晚碎碎念,不是骂沈入画就是骂赵国公府。
而二嫂虽是个明事理的,奈何只生下一个小女儿,膝下无子,见小叔子袭了爵,大嫂又去照顾婆婆了,唯恐别人说闲话,便自请带着女儿去了庄子上居住。因此,原本热闹的嘉宁侯府,整日冷冷清清,尤其是沈入画离家这几日,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杨明昭是茶饭不思,寝食不安,终于感觉到了沈入画的好。
甭管有没有感情,甭管漂不漂亮,她始终是自己媳妇儿,累了一天回到家里,有媳妇儿给更衣,有媳妇儿陪吃饭,比什么都好。
正感慨着,四菜一汤已由侍女从小厨房端来,沈入画为杨明昭盛好汤,递到他手边,杨明昭连忙伸手去接,心中愈发感动。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杨明昭还是时不时地跟沈入画讲讲自己在军营里的烦心事,一开始还担心沈入画会不会听不懂这些事嫌自己无趣还话多,但沈入画既然是想讨杨明昭欢心,自然不会表现出不满,反而间或问上几句,表示自己在听,而且很感兴趣。
杨明昭见状,心里很是受用。
要知道,洞房那一晚沈入画可是用实力在向杨明昭诠释什么叫感觉自己被凌辱,任凭杨明昭如狼似虎的在她身上怎么折腾,沈入画都雷打不动像条咸鱼一样在床上挺尸,丝毫不去迎合他,这让身为夫君的杨明昭很是受挫,自那以后便对沈氏提不起兴趣了。
不过,这事也不能怪沈入画。
长宁郡主那个所谓的嫡母才不会关心沈入画呢,一般情况下女子出阁前都会由母亲来交待一下行房之事,但长宁郡主只让身边伺候的嬷嬷往沈入画房里扔了本春宫图,连半个字都没说。
彼时沈入画还没怎么把这事当回事,也自然没去向宋楚音求助,翻了两页春宫图后就面红耳赤地把书丢到一旁,心想这种事只要男人主动应该不难办,自己只要不推开他应该就没问题。
是的,她的确没推开杨明昭,但也仅仅是没推开,以致于杨明昭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伺候的不好让媳妇儿嫌弃成这样。而沈入画也对房事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除了疼还是疼,以后再也不会让这厮碰自己了。
然而,如今嘉宁侯府经历一场巨变,再看着眼前慢条斯理用膳的沈入画,杨明昭心中一阵狐疑:媳妇儿离家出走一趟莫不是遇到了高人指点,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温顺了!
出于好奇,也出于关心,杨明昭开口问道:
“夫人,不知夫人这几日去了哪里?为夫好生担心。”
沈入画夹着一颗花生米优雅地放入嘴中,抬起头一双杏眼饶有兴趣地看向杨明昭。
杨明昭心里一咯噔,连忙陪着笑脸说:
“夫人若是不方便说,那也不必为难,为夫只是关心一下,只要夫人你平安归来就好。”
沈入画见他如此小心翼翼,却是忽而一笑,搁下筷子说:
“怎么不方便说了,妾身这次去了悬剑山庄,谈的就是关于侯爷你的事,自然方便说与你听。”
杨明昭一怔,也连忙搁下碗筷:
“关于……我?”
杨明昭甚是不解,而沈入画却笑的愈发妖媚,眼角眉梢挂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邪魅,却又格外迷人:
“侯爷莫怕,妾身只是与家母、家兄商量如何把侯爷拉入我们的复仇大计!”
“……”
杨明昭莫名一阵委屈,早知道这赵国公府区区小庶女是这么个苦大仇深的主,当初是打死也不会娶她进门的,出门没几天就把自己拉入这么大一个坑。
还有那个宋念初,果然不是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的样子,只见了自己一面,就把自己踹进了这么大的坑里。
彼时杨明昭觉得自己是真可怜啊真可怜,爹爹没了哥哥没了嫂嫂走了娘亲疯了,好不容易盼到媳妇儿变得温柔又贤惠了,却是笑里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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