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听着这称呼如此别扭,道:“八字还没一瞥呢,得过三年再说,说不定咱们其中有一人活不到那个时候。”
“好端端的,咒自己死?”
“凡间可是腻味得很,我巴不得早点离开。”
“我倒觉得人间还算有趣。”
我将梳子抢回来,放回妆奁上,道:“那是对你而言,瞧我这大小姐当的,总共就没出过几趟门,连人间什么样子都记不得,前前后后就是这座府邸,无聊啊,太无聊了!”
“那阿弱你再忍三年,等我娶了你,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真的?”
“那是自然,我怎么舍得让阿弱不开心呢。”
听穆时州这么说,我忽觉得嫁人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自由一些。而后穆时州又说:“我打听到的消息可说,余老爷和余夫人对你很是宽容,许多大家闺秀须得守的规矩,都不强求你。”
“要是比起我家那些个表姐妹来看,爹娘待我确实宽容。”但怎么说也不能和以前相比的。
“我冒着危险前来看你,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是如何得知你在余府的吗?”
“难道不是机缘巧合?”或者孟戈他们有意安排。
穆时州轻笑道:“哪儿来这么多机缘巧合。”说着走到窗前,将我的帘子拉上,大约是怕人发现我屋内多出来的他的影子。
“你可别告诉我,什么求亲定亲的事儿都是你设计好的。”
“对啊,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弱嫁给别人呢?”穆时州突然如此深情款款,叫我一阵脸红。
我说:“嫁谁不是嫁呢?”
“既然你也说嫁谁不是嫁呢,所以嫁给我岂不更好?你看啊,咱们是旧相识了,我也知道你答应了孟戈要保护丁修筠,所以绝对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
“你在人间这么些年,还真是什么都没学到。”
其实穆时州的意思我明白,府里那些流言蜚语不就是因为我与丁修筠走太近了嘛。别人断不会知道我不过是受人所托,而非对他有意。
“谁说我什么都没学到,我其实还是明白了很多事,明白这人啊,实在是有太多的无奈。”这种感慨本不该是在我这样一个生活优渥之人能发出的,但我怀着从前的心思来看人间事,难免处处觉得繁琐又徒劳。
“既然学到了,为什么不答应乖乖嫁给我?跟我在一起,可比跟别人在一起自由许多。”
“我早就答应了,白日里,娘亲问我对你是否满意,我说了,甚为满意。”
穆时州愣了一会儿,道:“真是受宠若惊。”他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又问:“如果历寒在,你肯定会选他吧?”
“他?开什么玩笑?他就是一个出家人,我再是喜欢他,也不能挡了人家的修行之路啊。”说是这样说,当初死缠烂打非要与历寒同床共枕的我,似乎一点也想不到这些地方。
“你啊。”穆时州摸了摸我的后脑勺,见夜已深,便向我告辞了。
即便是在凡间,历寒也是功夫了得,来去之间,没有一点声响,我都不禁要怀疑他是不是又修习了法术。关于学武这事,早在好几年前,我就打着各种幌子,央求爹娘找来了一个江湖侠士,最后江湖侠士收了丁修筠为徒。我本来也想跟着学,但是被爹娘拒绝了,他们觉得姑娘家,不该舞刀弄枪的。
我也试过以前世修行的方法,再练练武力,奈何身体实在太弱,不似水般好操控,没有练上几日便放弃了。
但就我这几年的观察来看,比起练武,丁修筠似乎更擅长读书,不过看到他日渐强壮的身体,我对于当初给他找师父的事儿也感到自豪。每每看着他精进,我便有种当母亲的欣慰,这种心态后来想想有些可怕。
此后,时不时的,穆时州就会来找我,多数时候只是和我聊天谈心,他有时从正门来,但正门不能来太得太频繁,更多的时候,他都是趁着夜色偷偷潜进府里。
我不知道丁修筠是何时发现穆时州夜间来找我的,他只是似有意无意间地在爹娘面前透露,要加强府内的护卫,以免歹人有机可乘。
爹娘只当他是例行关心,但我却不这么认为,他看我的眼神分明是知道了什么,这孩子可真的是有些费脑子。
我惦记着下回得嘱咐穆时州多加注意,丁修筠却拦住了我,跟我说了一通礼法教养之事,说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该太过恣意妄为,用词很是委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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