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存已久的记忆他许久也不曾对人打开过,如今既然有人开启这把尘封已久的锁,那他就决定给他讲讲。
“那是1998年的事情,那时候我六岁,那是一个和平常没两样的日子,天气晴朗,阳光普照着大地,我和我的父母乘坐一辆大巴从小镇出发,准备去往邻省的一座城市游玩。
然而不幸的事便猝然发生了,就在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一辆对向而来的大货车迎面撞上了我们乘坐的大巴。
最后的死亡人数是两人,而这两人却正是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坐在大巴第一排靠前座椅上,司机撞出了挡风玻璃,却只是轻伤。
然后我便从此失去了双亲,成了孤儿。”
杜明的故事讲完了,他省去了许多细节,说得很是轻描淡写。而张真真却顿觉有许多疑惑,所以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独独就你的父母出事了,别的乘客都安然无恙?”
“那时我也觉得奇怪,好像就司机受了伤,其他人,包括后座的我也毫无感觉,只是觉得车子顿挫了两下而已。”杜明如实告知道。
这么多年来,杜明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实际上,无数个日夜,他都在思索那件从天而至的噩耗。为什么死神只选择了带走自己的双亲,难道是他们曾经作过什么孽吗?所以上天才只单单惩罚他们?
抑或,是自己上辈子杀人放火过?所以今生才有这般的苦果?
然而无论杜明怎么想,他都想不透,他唯独知道的是,生命一旦逝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一如时间的消失破灭。
“那么那个司机呢?他又是为什么?他现在在哪儿?”张真真问道。
“那时我小,我只是听见有人告诉我,说那个司机是因为极度困乏才导致失去方向,最后那个司机和他所属的公司赔了我一笔钱,司机坐了几年牢。”
“所以,那个罪魁祸首现在早已恢复了自由身喽?”
“大概是吧。”杜明有些疲乏地说道。
“你就没想再去见见他?说不定当年事出有因,说不定他并非是出于困乏,说不定现在他还在干那件老本行呢。”
张真真此刻所说的这些,杜明却从未怀疑过,一个司机怎么会因为别的原因去故意撞击一辆大巴?杜明不敢想,也从未往这方面思考过。
然而杜明之所以并未再去与那位肇事者会面,完全是因为他不想再勾起以往的伤痛,其实是他退缩了,他不敢再去与过去直接面对。他选择了逃避。
“其实,我今天又看见了我的父亲。”杜明终于将这件事告诉了挚友。
张真真并不傻,有时看起来比杜明更加敏锐,所以杜明也对他不设防。
也许是出于身为记者的见多识广,也许是他的本能使然。总之,张真真在听了同样身为挚友的杜明的话后,他的第一反应却是略微同情。
“是我不该问这么多,勾起了你的伤痕。”张真真表现得有些愧疚起来。
“我是真的看见了他,当时你也在场。”杜明再次申明道。
在听完这句话后,张真真继而又是一阵心悸,他的脸色顿时惨白起来。就连他手中的酒杯都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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