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那男子,那男子也望着我,心中只生出一句感叹,好苍白的一张脸,眉目清秀,唇色淡淡的白中晕染开一点的粉,容颜谈不上绝色,甚至带着些许憔悴,却十分动人,眉宇之间一点抑制不住的愁,淡淡的。此时此刻的我恍惚之间明白,何为美人在骨不在皮。
我还未曾开口,他便连问了三个问题:“你可是归止楼楼主?归止楼可是做任何交易?我能与你交易吗?”
三个问题听下来,我好像只能点点头,于是我点了点头,再一细想,我好说歹说也是这归止楼楼主,怎么说,也需要一点威严,于是我踮了踮脚,想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却发现踮起脚,也未能匹及他的高度,因此,我用冷冷的语气说道:“是!”
他望向我,道:“我要千年长生,我一无所有,我愿以我做交易,自此为你所用,为你做任何事。”
我自许也曾见过不少美人,但仍旧能够视若罔闻地看着红颜枯骨,美人迟暮,今日不知怎的了,眼前这人竟让我生出一丝怜香惜玉的心思,一时间竟有些不忍,话语也跟着软了下来:“你可想好了?”
那人目光坚定,道:“自然。”
我心中叹了一口气,想问缘由,可是想想或许问了缘由,我会叹两口气,还是不问的好,只说道:“既是如此,那好吧。你叫什么名字?”
他回:“卿殇。”
“好。”我抬起手,指尖灵光骤现,刚欲探向他的心口,夙回一把拦下了我的手。
他瞧着那人,眸中微冷,道:“归止楼不须无用之物。”
那人亦回望着他,眼中无畏无惧,我对着夙回试探地笑了笑,他轻喊了一声我的名字:“苏落。”
每每他唤我的名字之时,便是在警告我,我只得小声说道:“这人能寻到此处,绝非无用之人,更应了机缘巧合,我们便留下他吧。”
夙回松开了我的手,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我正思量之际,那人不言不语地望着我,莫名巧妙,怜香惜玉之心又作祟起来,我复又抬起手,指尖聚起灵气,探向他的心口,宽慰了他一句:“待会可能会有些疼。”
他仍旧不言语,望着我,我将手指置于他心口,念道:“苍天鉴之,日月明之,君唤卿殇,我唤苏落,我予君千年长生,君以我他之性命,以千年为期,生生世世,他不得轮回,生生世世为我所用,直至千年之后,沧海桑田,一约既定,不得毁改,如有违背,君灰飞烟灭,六界八荒,再无此人。”
及至我念完,他额间已沁出涔涔冷汗,却未听他唤一声痛,契约立下之时,是在其魂魄之上烙印,其痛难以言说,契约立成之时,他左肩上便会现出一印记,印记因人而异。
他身形本就消瘦,如今显得更为虚弱了些,我伸手想去扶他,他却退后了一步,我这才想起,尘世间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来着,可这话不都是出自女子之口吗?想他是男子,应当不会说这句话,于是我走上前一步,伸手再去扶他,他又是退了一步,说道:“男女授受不亲。”听那语气颇有些良家妇女遇上纨绔公子的感觉,只不过在他想来,应当他是良家妇女,我是纨绔公子。
我这性子,越是不让我做什么,我就偏要做什么,于是我又上前一步,硬是要扶他一把,他又想退后一步,就在此时,我故意冷道:“君与我有约,愿为我所用,此约不可违。”
他果然不动了,我伸手扶住他,这才发现他的身子异常虚弱,方才退后那两步许是用了多半气力。
我唤了声一二,想让他扶人去休息:“一二,一二,一二!”却不想唤了三声,都没听见这家伙回应,心里还未来得及盘算出怎么罚这家伙,却发现扶着的人望着我,眼里流露出浅浅淡淡的疑惑,我只得不停唤道:“一二,一二,一二!”果然当初要是给他取名为二一,或许好点,不然唤一声有人应,那还好,唤许多声没人应,就会失了颜面。
终于,一二匆匆忙忙地赶来了,满脸堆笑地问我:“不知楼主有何吩咐?”
我也笑着望向他,不过是冷笑:“把这人扶到院子休息吧。”
“好!”一二还是一脸笑意,走了几步远,又转身问我:“楼主,不知安排这人住哪间院子好?”
我笑了笑,这下的笑容里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平复了些心绪,我想了想,想好了怎么罚一二,也想好了安排那人住哪间院子,心情便好了些,道:“就安排他住西南角那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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