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她淡淡然回了句:“他走了。”
“哦?去哪里了呢?你们不是说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吗?”我继续问道。
她不答,只是放下手中的白瓷盏,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庞。
“他不是说要生生世世同你在一起吗?”
“那话,他本就不是说给我听的,可我却是真心实意说给他听的,所以他不须对我践诺,可我却得如此,如此他方能知道我是真的爱他。”
“夫人以为何为爱一个人呢?”卿殇见我不语,他开口道,这语气问得这般义正言辞,就好像他能感同身受一般。
“小女子浅薄无知,自以为爱一个人便是以生生世世去爱他,长长久久去爱他。”
“愚昧!”卿殇语气淡淡的,掷地却有千斤之重一般,我面上风平浪静,心中却不由得一笑,说得好!
那女子也不恼,安安静静地等着卿殇说话,好像就等着他骂醒她一般。
“男子既然负心,女子何故为他守信?”
她闻言轻轻浅浅地一笑,笑容里几分嘲讽,几分厌倦,还有一点微不可察的怅然若失,就好像听厌了这些话语,嘲笑着卿殇不过与他人无异:“呵,公子所言极是,只是他从未负过我,又当如何呢?”
卿殇不语,他亦不解,此刻我不说话想来也是不行的,“不知夫人到底想要什么,如何才能愿入轮回?”
她娇俏一笑:“我什么都不要,就想待在这里,生生世世地爱着他!”
“晚姑娘,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并不需要生生世世作为证明的,需要以生命长度作为衡量标准的,那便只能称为情爱,而绝非爱情了。”见过许多执迷不悟的,见她这般,我便将这说过千八百回的话又在说上一遍。
果不其然,她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的落寞望向了我,“是吗?”
想来,被说我说动了,这时,她复又开口:“罢了,我不知比寻常人多活了多少年头,也着实有些腻烦了,只是这些年,我总是有一惑常在心头萦绕,每每叩问,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若姑娘能解了我的惑,我便应了姑娘的意思。”
“晚姑娘不妨说来听听。”我道。
“那年,初雪落京城,将军凯旋归来,不想马惊了,误打误撞闯进了烟花柳巷里,将军少年豪气,喝停了马,那时,有一小女子在烟花楼上,将军在烟花楼下,那小女子遥遥一见倾心暗许,将军嗤之以鼻,同那马儿讲,胡乱跑些什么,怎么来如此污秽的地方,急匆匆将马儿驶了去。”说道此处,她停顿了片刻,饮了一口茶,复又道,“听了这话,那小女子心有惭愧,却又不甘,于是寻了机会便出逃,不想被嬷嬷抓了回来就是一通打,打得凶狠毒辣,几欲要了她半条命,可她还是不甘,又寻了机会出逃,只不过这一次她成功了,晕倒在一户府邸前,被人救起,自此以后,便在那户人家做了丫鬟,后来她得知那户人家的二小姐与那位将军青梅竹马,也是后来她惊讶于她与那小姐生得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还是后来她得知原来二夫人当年生得是一对双胞胎,二夫人原是乡间穷苦人家的孩子,与丈夫成了亲,怀了孩子,后来丈夫上京赶考,去了多时不得音讯,传来音讯之时,她已产下了还不足月的孩子,得到的却是他另娶他人,她急急带上孩子上京寻她,路上盘缠不够,便卖了一个孩子换盘缠,带着另一个孩子去寻他,于是她成了二夫人,而那孩子成了二小姐,他们知道了小女子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却不肯认她,只因大户人家不能有个烟花巷里的女子为女儿。”
世人凉薄至此,我浅抿那茶一口,继续听她说道:“罢了罢了,那小女子也不稀罕,她苦求了好几天,只求他们留下她为奴为婢,这样才算了了,其实之所以要留下,是她想再见一见那位将军,果不其然,那老爷贪慕着将军日益强大的权势,请将军赴一场夜宴,有意把与他青梅竹马的二小姐嫁给他,他应了,而大婚前夜,那小女子终是不甘,趁那二小姐熟睡之时,用刀划伤了她的脸颊,毁了她的容颜,而那老爷虽气恼至极也无计可施,只得将那小女子作那二小姐嫁入了将军府,将军待那小女子犹如至宝,她月下为他起舞,舞姿翩翩,落花纷纷,他便在一旁以萧声相和,望她的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柔情,他同她说会生生世世喜欢她,就好像他能做得了主似的,她回他也会生生世世喜欢他,后来他又上了战场,再也没回来,那小女子只骗了他一次,却骗了他一生。”
故事说完了,她含笑着望着我,笑容里不见一丝悲伤,“我就是想问姑娘,那将军喜欢的到底是那位二小姐,还是那位小女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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