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你如此,倒是令我生出几分怜惜。”那女子悠悠唱起生腔,笑意盈盈地望着我,“你如何好不自知,所谓清泪一行青丝三千情丝缱绻。”
未及我开口,一旁的九陌冷冷开口道:“落儿,别听她同你胡说八道。”
一向胡说八道的是你吧,心中虽是这般想的,面上却终是不动声色地迎上他那几多邪妄,几多不羁又有着淡淡思绪的灿金眼眸笑笑,道:“她不过在唱这戏罢了,一腔戏言,你何必那么认真呢?”
“戏言?戏言何必当真?”那女子闻言垂下那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眉目,收了那折扇,将那折扇紧紧拥在自己的怀中,“你方才说什么?”
我望着她,总觉得眼前之人虽在眼前又似不在眼前,虽是相识却好似又那般陌生,我回道:“我方才说,你这是一腔戏言,劝他不必当真,但这戏唱得着实不错!”
她动人脸庞上笑意浅浅地晕染开来,那以绯红胭脂点染的两靥明明是如桃花般的淡淡色彩,却好似一瞬间失了颜色一般,总令我生出雪景之苍白感,她眼中原先那些或喜或悲,或浓墨重彩或丹青留白的情愫一点一点兀自地黯淡了下去,最后一点光芒熄灭时,她的眼中只剩下空洞,空洞之后,只剩一声很轻很淡的呢喃,很谨小慎微的一句呢喃:“阿若,今日可有陌郎的消息?”
继而又是一句很轻很淡的呢喃,很谨小慎微的一句呢喃:“阿若,今日陌郎可有来信?”
“阿若,陌郎呢?可有传信来?”
“阿若,陌郎他可有信来?”
“阿若,陌郎呢?”
“阿若,陌郎?”
“陌郎?”
“陌郎?”
一遍一遍,很轻很淡的呢喃,很谨小慎微,生怕触动什么似的,既带着迫不及待,又满怀恐惧不安。她将那折扇拥进怀里,似乎要把那折扇生生融进身体之中一般,“陌郎?陌郎?陌郎?”
“她如此疯魔,倒不如直取了她的性命好了。”九陌在我耳边冷冷淡淡一语,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怜惜,似乎他能感同她的身受,亦或是他与她同病相怜不曾?
“陌郎?”
“陌郎?”
“陌郎?”
一句复一句,一遍复一遍,九陌终是在这一声又一声小心而又无奈的呢喃之中走上前,手高高举起,掌中凝聚起巨大的灵力,我听得他道:“放心,我出手极快,下手极狠,绝不让你痛苦。”
我正想着唤他不要,归止楼绝不可以此方式夺人生魂,否则这生魂必然如初一般,不肯入轮回,那便连流连人世的身份与躯壳也要消无,只能化为孤魂野鬼,届时则更是麻烦,可我却唤不出口,只静静地看着九陌眼中那些愈发翻涌的不忍,那金瞳泛起一丝水光潋滟竟像极了幻境之中的那个九陌,如孩童般简单纯粹,也如孩童般柔弱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带着淡淡的怯意,就在那一瞬间,我心中莫名地笃定,他不会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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