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盛况,她本给夙回留了位置,但她是知道夙回是不愿来的,毕竟上俢界从未有过帝王,更不该有这样的帝王,而她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竟然将上俢界统一,师门若干不尊她的人都流放,还将他囚于宫中,以师门被她流放之人的性命要挟她,这宫殿也是原先的十三峰改建扩张,主殿为浮生巅上的浮生殿。
虽说苏落让人称他为公子,可这殿内的侍女侍者无人心里都认为这位夙回公子便是君上的男宠。
那夜,苏落虽心中有数,今夜夙回是不会来的,师门被她流放之人都暗中谋划着将她拉下这帝王的宝座,夙回又怎么能受得了她如此风光,她知道,她于他,她给他的无限风光对他而言都是耻辱。
可是,她还是觉着难过,就在此刻,她注意到立在狐王身后的祤白,那人眉眼与夙回有七分像,她酒量不好,饮了两杯便有些恍惚,这一眼下去,便忍不住频频去看那祤白,她知那人不是夙回,却忍不住。
狐王素来伶俐,瞧见她如此瞧那祤白,心下便知自己这不堪的儿子还是有些用处的,他本是为苏落准备了数十位狐族美人,并让那些美人在苏落面前献艺,可是苏落只是淡淡瞧了一眼,那一眼连清心寡欲都称不上,他便知她瞧不上那些狐族美人,本以为能与这位帝王交好的希望落了空,如今看来并没有。
宴会散了,他求见苏落,言辞恳切,苏落以为他有些什么急事要见他便宣他面见,谁知那狐王只是带着宴会上见到的那个眉眼与夙回有七分像的少年跪落在他面前,说想将这少年在宴会上对她一见倾心,想要求个入宫侍奉的机会。
她见那跪落在地的少年,只觉他的身影消瘦单薄得令人有些心疼,她开口问道:“你可是如此想的?”
那少年目光淡淡地望着她,点了点头。
这少年便是这淡淡的目光与夙回也有几分像,她望向狐王,道:“若他是真心愿意,我便留下,若不是,便罢了,也无妨。”
狐王立马笑道:“君上说得哪里话,他能侍候君上是他此生的荣幸,他自然是愿意的。”
于是她便把人留了下来,在他身上寻一点可怜的慰藉,她知道祤白并不喜欢她,但也知道祤白待在她身边比待在狐族更好。
她让祤白睡在她身侧,只是睡在她身侧罢了,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安静地睡着,祤白也渐渐知道自己能被她望上那几眼的原因,能被她留下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只听过却从未见过的那位夙回公子。
她待他好,也只是因为他像那位夙回公子罢了,他也曾想这人待自己这般好,除了母亲从未有人待自己这般好,他也曾心动过,可是在那些侍女侍者口中听闻了所谓的真相之后,他便再不敢如此心动了。
苏落知道此事追根究底不过也只能道一句无奈,她挥了挥衣袖,燃起床边的一盏青铜缠枝落地灯,瞧着祤白眼下淡淡的乌青,道:“明夜你便不用与我睡在一处了。”
祤白的眼神淡淡地,望着她,冷静地说道:“君上,若是我失去了你的宠幸,我的母亲在狐族的日子会不好过的,我知道我在君上眼中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替身罢了,可是君上若是让我做什么我便会为君上做什么,可否请君上让我得宠的日子长久一些,也能让狐族忌惮一些,这样我的母亲的日子便会过得好一些,好日子也会久一些,我知道我这些要求实在放肆,可还是想恳请君上,不知······”
后面的话苏落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她抚上他眼下的乌青,虽说她一开始见祤白是动了想在他身上寻到几分夙回的感觉的心思,可是这少年着实让她心疼的,他身影单薄,安安静静地,从来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安安静静地走着,走在他的路上。
她无法不心疼,毕竟他还那么小,却承受了这么多。
她笑得很温柔,柔柔地安慰道:“祤白,你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替身,那夜我喝醉了酒,恍惚之中遇见了你的眉眼,确实起了想在你身上寻得几分夙回公子身影的心思,可是我现下酒醒了,我知道你不是,你是祤白,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你若想要什么大可同我说的,你如今已是我身边的人了,同样的,我也在你身边,让你明夜在自己的寝殿之中休息并无别的意思,只是见你眼下乌青,知道你几夜都未睡好了,若是你担心因此会影响到你母亲在狐族的境遇,那你可以将你的母亲接来与你同住,又或者我在十三峰给她安排一间宫殿也是可以的,不然我明日便将那狐王邀来,与他好好谈谈如何?”
祤白的眼眸动了动,他的心也动了动,可下一刻,清脆的一声响在殿内响起,他的目光随之而去,他见到了那位夙回公子,他见到了那立于殿内的身影时,只瞧了一下便知那人是夙回公子,他的心不再动了。
他从未想过会在此情此景见到那人,那人果如芝兰玉树,清风明月,不,以芝兰玉树,清风明月作比都掺了几分俗意,他知道他是比不过的。
苏落见了夙回也是好一会的讶然,她蹙了蹙眉,疑惑道:“你,此时何以在此?”
夙回望着她,好像回答了她的问题,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我便是失了灵力,也能行动自如的。”
苏落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可一时确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好一会她才明白过来,只得又问了一遍,她道:“我的意思是,这大半夜的,你为何来此,可是有什么急事找我?”
祤白连目光也一瞬黯淡下去,果然这位夙回公子是行动自如的。
夙回不言,淡淡的目光落在祤白身上,又落在苏落身上,苏落忽地明白过来,道:“你是想趁夜来刺杀我吗?却不想我这大半夜的还没睡?抱歉,真是让你失望了呢。”
苏落的语气很是平淡,好像在说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情。
夙回的眸子仍旧是淡淡,良久,他才道:“是。”
而后淡淡的目光在祤白身上停留了一会,便转身走了,皓衣轻展,在夜风之中缓缓走远。
苏落见祤白呆呆的样子,笑了笑,道:“怎么,吓到了?”
祤白的清冷的语气之中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道:“君上,我确实比他不及,此人当真举世无双。”
苏落知他如此也是自己的缘故,她温和地笑着宽慰道:“祤白,我日后不会在你的身上寻他的影子了,你也无须与他去比,你做你自己便好了。”
祤白点了点头应下,再不言语。
苏落道了句:“我们再睡会吧。”
说罢,便挥了挥衣袖灭了灯,殿内又被无极长夜给笼罩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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