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昏黄,天色近晚,说书的亭子处还是一派热闹景象,众人皆不肯散去,正一个接一个地叫着让那说书先生往下讲,哪能由他每次说到兴起处就打住了,明儿个再说还不知是不是今儿个这个故事,今儿个这般滋味。
那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道:“众位看官,您们且瞧瞧今儿个那太阳都要落下西山了,我这还要回去吃晚饭,这回家迟了,我家那位母老虎怕是要大发雷霆的,到时候还不知道她明儿个准不准我上街来说书呢,各位且放我一马,可好?”
众人听了哈哈一笑,却仍是不肯罢休,只央道:“先生您就快些讲吧,这正是讲道兴起处,这一下子断在了这里,吊人胃口,今儿个是想让我们大家都睡不好不成,您快些讲,我们听完还能不放先生走吗?”
说书先生笑道:“好好好,看来,我只能快些讲了,不过可说好了,我说完,你们可不许赖着不然我走啊!”
众人应道:“怎么会,怎么会,先生快些讲吧!”
又是惊堂木一拍,说书先生笑道:“我们方才正讲道,原来那归止楼楼主与那长老竟有这三世的缘分,又道那归止楼楼主为了压制住体内的邪气竟以身殉道,为的就是天下不要再像当年一样因她乱了,后来,那归止楼长老望着楼主在自己怀中香消玉殒,终于知晓了何为人间情爱,终于明白了佛祖曾对他所言,这情能使人成魔,也能使人成神,亦能使人成人是为何意,再次痛失所爱,他虽心中悲凉,却仍有希望,于是他回了天宫,日复一日地等着那归止楼长老再世为人,又因归止楼楼主已死,所以归止楼从此在这世间销声匿迹,再不复存在。”
台下难免有人问上一句,“那先生且说说,他可曾等到没有啊?”
说书先生听了一笑,“哎呀呀,我每次说这个故事,说到结尾处,总有人要问上这么一句,这个答案我也不知道呀,所谓南柯一梦,黄粱美梦便是如此,人生一场大梦,但是若能梦上这么一场,此生也应当是无憾的,好了,我故事说完了,我要回家了,你们说好了的,只要我将这结局说出来,那么你们便不能再为难我,不然我回家的。”
台下众人不禁唏嘘一阵,说那说书先生是想家中妻子了,竟然将好好的一个故事这般作结,实在是敷衍我们。
又有人劝道说不是,如此也算是个好结局,此生此世一直等下去,如此爱便会一直持续下去,若真的在一起了,怕是敌不过那柴米油盐。
又有人跟在其后说,那两位又不是什么凡人,一位真身可是天君啊,怎么会像我们这些俗人一样日日纠结什么柴米油盐,怕是谈起情爱来不知道多清新又甜蜜呢?
万般声音落在那说书先生耳中,他只是摇了摇头,笑笑不语,淡淡定定地将东西收拾了,看了一眼日暮黄昏,袅袅炊烟,往家中走去。
“姑娘,你的折扇掉了。”
那姑娘身着烟翠色长衫,听了这话微微漾开唇角,转身回头,道:“还真是我的扇子,多谢公子。”
那公子生得清风朗月,雪色犹不能比拟其清冷矜贵,容颜如玉,身姿如松,一双清冷的眸子如残月之皎辉,真真是天人都不敢见之,生怕一念坠尘之姿。
姑娘正想着接过那折扇,不想那公子握住了折扇,却是不肯松手,姑娘见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她,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她道:“我说,公子,您这般看着我做什么,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
这时,那公子似才反应过来,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泠然,道:“没有,姑娘脸上未曾沾上什么东西,只是,不知为何,瞧着姑娘,总觉得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似的。”
苏落灵眸一动,笑容差点就要崩不住,夙回天君第一次做人,清冷矜贵的谪仙落入凡尘怎么看起来竟这般懵懂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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