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山腰处的一座阁楼前,罗天停下脚步,知道身为杂役,自己再不能往上走了。
罗天二人刚一临近,阁楼大门便无声无息的打开,从内走出一个身躯干瘦的中年男人,身穿深蓝色长袍,眉眼间充斥着市侩的精明。
罗天熟门熟路的拿出一块刻有“杂”字的木牌,将其与布袋一同递过,那人伸手一抓,罗天手中之物飞入此人手中,他看了一眼后,有气无力的传出话语。
“罗天,十五株一品草药与三株二品草药,可换二十五枚白玄晶,扣除十株一品草药的租金,还有十五枚白玄晶。”
蓝袍男子右手一甩,立刻有一个黑色口袋落在罗天手中。
罗天收好木牌与口袋,行礼说道:“谢过赵执事。”
王胖子紧随其后,递过草药木牌,换取玄晶之后,两人往山脚走去。
王胖子四下看了一圈,发现无人跟随,才小心翼翼的从口袋内,拿出一枚充斥着淡淡玄力的白色晶石,狠狠亲了一口,爱怜的抚摸着它,他看这块白色玄晶的眼神,就跟看自己老婆一般。
若是被外人瞧见,备不住就要被当成白痴指指点点。
罗天与王胖子住的地方离的不远,与他拜别后,朝着不远处四方小院走去,院子面积不大,塞进两间木屋,与一间堆放杂物的小仓库,便已经没什么多余的地方了。
行至门前,罗天正了正衣襟,推门后迈入进去。
“芸姐,我回来了。”
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屋中人听见。
“小天回来了,先进屋,马上就能吃饭。”
这是一位女子的声音,并不算如何悦耳,既没有少女声音的清脆灵动,也无熟妇的风情万种,却就像炎炎夏日的一碗酸梅汤,或是寒冬腊月里的一杯热茶,让人能打心底里放松、安逸下来。
罗天回身将院门关好,缓缓往屋内走去。
房间并不算大,除了一张小床还有一张桌子外,没有其余物品,尽管简单,可却很是干净,罗天将手中的玄晶口袋放在桌上,盘腿坐在床上,打了一个起手式。
若是让王胖子看见,一定会惊呼出声。
罗天此时拥有的玄力波动,明显已经到了初玄境,甚至足有三四阶的实力。
既然已经修成玄力,为何却还要在杂役处做苦力,而不选择修玄晋升外门?
一刻钟后,一道温婉的声音从屋外传出。
“小天,饭做好了,赶紧吃,不然该凉了。”
罗天睁开双眼,身上的玄力波动瞬间归于虚无,好似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起身下床后,走向左边的屋子。
屋中正有一位女子系着围裙,铺着碗筷。
这是一个看上去大约二十来岁的女子,一身淡白色的长裙,将本就恬静温婉的容颜衬托的更加明亮,红润香唇鲜艳欲滴,秀气的瑶鼻娇翘,一双晶莹泉水的眼眸,勾人魂魄,清彻透明,楚楚动人。
女子的一颦一笑之间,好似带有某种魔力,只是微微扫视一眼,就能使人沉下心来,忘却所有疲惫烦恼,只剩安逸。
女子转过头,看到罗天走入屋中,恬静一笑,雪白的皓腕抬起,如玉般的纤纤玉手从鬓间划过,绾起一缕青丝至脑后,她的神色也更加放松了一些,欣然道:“来,请我们的大寿星上座。”
罗天无奈说道:“芸姐,我才十七岁,怎么就成大寿星了。”
萧芸走到罗天身边,伸出柔荑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板着脸说道:“今天是你的生辰,那你就是大寿星,我说的有错吗?还敢顶嘴。”
“是是是,我的不对,不该跟芸姐顶嘴,今天我就是大寿星。”罗天挠着头不断应着。
“嘻……”萧芸好不容易才绷起的脸色顿时垮掉,宠溺一笑,伸出一双雪白细嫩的手抚平他翻起的衣领,“我们家小天又长大了一岁,就要变成男子汉了。只是感觉好快,好像昨天你才这么大点,今天就长得比你芸姐还要高了……”
罗天低下头,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萧芸,眼神罕见的有些迷离起来。
自己孑然一身的出现在这个世界,无亲无故,无家无朋,这个世界上真正对他好的人,也唯有王胖子,和眼前的芸姐。
在他年幼之时,萧芸就如一块牛皮糖般,他走到哪里,萧芸就跟到哪里,如影随形,想甩到甩不掉。在萧芸十岁时,她的父亲深入十万大山,再也没有回来,萧芸仿佛一夜间长大,她知道自己在这座宗门里,只有小天能依靠,所以她开始苦修玄力,只为保护自己唯一的亲人。
罗天无比真切的知道,萧芸对他的好是多么奢侈与珍贵。
他是罗天生命中的光,也是别人绝不可触碰的逆鳞所在。
罗天走到桌旁坐下,看到上面冒着白气、一大一小的两碗长寿面,和大碗旁边,一只小巧精致的玉简后,呆滞了片刻。
萧芸走到罗天身边,俏皮道:“这是芸姐送你的生辰礼物,一座玄阵洞府,我现在已经用不着了,你就去这儿住吧。”
罗天拿起玉简,沉吟半晌,没有说话。
萧芸轻咬下唇,观察着罗天的神情变化,神色有些紧张。
罗天将玉简放在胸口,看向萧芸轻声道:“知道了,谢谢芸姐。”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萧芸松了一口气,看到罗天收下这块玉简后,才悠然转笑,坐在罗天对面,拿过那小碗的长寿面,小口小口的吃着,眉眼间尽是笑意。
虽然萧芸吃的很慢,但碗中的面条并不多,所以不多时便吃了个干净,她右手撑着腮帮,一双美目直直看向对面正在一丝不苟吃着碗中面条的罗天,突然“噗嗤”一笑。
罗天抬起头,神情有些疑惑的看向对面。
萧芸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唇瓣微扬,笑问道:“小天,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都没怎么看到你笑过哎。为什么呢?你笑起来应该会很好看的。”
罗天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沉思片刻,随后看向萧芸认真答道:“怯懦是愤怒的缘由,狂喜是自卑的体现。人与任何生物一样,一定要对未来有某种确定性,而我对自己情绪的管理,便是给我自己一个相对明确的确定性。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会做什么样的事,不会因外界而改变,也不会被情绪所操控。”
“这是我送给自己的一个礼物,也是我很珍重的一件事情。”
“哎……”萧芸喟叹一声,满脸怅然,“你说你这性子,要是不改改,哪个姑娘家的敢嫁过来?”
“我不需要有别的姑娘嫁给我。”罗天拿起筷子,夹起几根素白面条,在吃下面条的前一刻,他缓缓说道:“因为我只要有芸姐,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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