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又是什么药?”云亦辞晃了晃手中药瓶,提出质疑。
“提神醒脑的肃清丸罢了。”楚灵尘眉间微微露出笑意,想不到博学广文的云国太子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云亦辞服下肃清丸,抬目瞥见楚灵尘清丝如瀑,白衣胜雪,面上笑意隐隐,皎月之下,翩翩若惊鸿仙子,不觉心弦拨动。
若说楚灵烟华贵如牡丹,那楚灵尘就似那清丽脱俗的芝兰,生于幽谷独自香。
“此事太子如何做想?”楚灵尘关注此件事情,并没有留意云亦辞的表情。
云亦辞收回心绪,表情恢复了平常。
“来此地之前,孤已经暗中调查过陈鹤,此人生性暴戾,培养了不少恶势力,并不像今日接触的这般慈和。而且他如此盛情,非奸即盗,若不是你递眼神于孤,孤还未料到他会在酒菜中做文章。”
云亦辞面色凝重起来。
他接到父皇旨意要赴凉州赈灾,就开始搜罗关于陈鹤的信息,发现并不如表面看的这般,这个陈鹤,仗着天高皇帝远,在凉州稳坐土皇帝。他月月呈上圣旨诉苦,道尽凉州民生艰苦,要求朝廷拨款,其实赈灾的款粮都被他中饱私囊了。云亦辞这次来,除了赈灾救民外,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收集陈鹤贪污朝廷救助金的证据。
不过从目前看来,这个陈鹤老奸巨猾,已早一步动了手脚。他在酒菜中下了安神粉,其目的就是制造云亦辞等人水土不服的假象,让其等终日昏沉无力,没有精神处理公务。
连当朝太子都敢谋害,可见陈鹤此人胆大包天,心肠狠毒了。
“陈鹤如此胆大妄为,太子有何打算?”楚灵尘想不到陈鹤竟私党结营,身后有那般强大的黑恶势力,不禁为云亦辞担心。
云亦辞稍做沉思,随即道:“此事暂时你知我知,莫让第三人知晓。你将肃清丸分予众人,就说是缓解疲劳的滋补药品。至于陈鹤这边,我们就将计就计,看他下一步怎么做吧。”
楚灵尘也是这个想法,就点点头答应了。
她按照云亦辞的意思,将肃清丸分给众人,不过她觉得楚灵烟太过吵闹,就故意漏了她这一份,反正安神粉也无大的副作用,只是让人昏沉欲睡而已,就让她好好休息一阵子吧。
在凉州已有半月,白日里楚灵尘跟着云亦辞四处走访,勘察民情,到了夜里,就共同探讨赈灾对策。
她与云亦辞微服私访,对凉州作了深入调查,发现此地干旱已久,田地缺水已到了干裂的地步,莫说庄稼,便是杂草都难以生存了。凉州百姓食不果腹,都靠着朝廷拨下的救济粮度日。所谓救济粮,不过是清汤里加些米粒罢了,即便几大碗下去,都无法充饥。太守陈鹤怕百姓流窜外逃,将城中消息走漏出去,就关紧了城门,命人日夜把守,彻底断绝了城内外的联系。
如不是亲入此地,云亦辞等人还真不知道凉州城灾荒已严重到这般地步。
这一日陈鹤过来禀报,说库中余粮不足,难再维持,恳求云亦辞上报朝廷,要求继续拨粮款。
云亦辞表面上答应着,私下吩咐了高展,让他盯紧陈鹤,探探其中虚实。高展应命跟查,发现果如云亦辞所料,陈鹤私下已将公库粮食一大半偷运出去了。
“这个陈鹤,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想大发国难财了!”高展将调查结果告知了云亦辞,心中无限愤恨。他虽然平日里沉默寡言,其实内心十分纯良,看到凉州百姓如此水深火热,而那太守陈鹤却占着官位不做事,丧尽天良,就痛恨万分。
云亦辞倒不似他这般激动。
高展有些奇怪,云亦辞向来心系民生,怎么知道真相后反而如此平静呢。
“太子殿下,那陈鹤监守自盗,您怎么不怪罪他?”
云亦辞只是微微而笑,将目光递向一旁坐着的楚灵尘。
“灵尘姑娘,这件事,你怎么看待?”
国家大事,身为太子自己不回答,怎么三番五次来问自己一个女子?楚灵尘实在想不明白云亦辞的意图。但是他既然又抛出提问,自己不接也不成,就只能组织了语言,将自己的见解启口说了出来。
“回禀太子殿下,古往今来,发国难财的人数不胜数,陈鹤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即便今日除掉了他,也不能保证继位之人不会效仿。对付这种银鼠,从根部着手才是解决的根本。”
“根部?”云亦辞对她的这番话提起了兴趣。
楚灵尘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陈鹤不过区区一个太守,绝不敢独自贪污灾粮,民女觉得,他背后必定有更强大的支撑力量。”
“有道理。”云亦辞极为赞同她的话,心中对她更添三分欣赏。上次画舫提问凉州之事,这个深闺女子就几句话道出了重点,今日再次提问,她寥寥几句话,又再一次点破了中心。
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云亦辞对她更加好奇起来。
“那依照灵尘姑娘的意思,孤要如何才能从根部着手,来解决这件事情呢?”
“打草不惊蛇,太子先答应了陈鹤要求朝廷拨粮的要求,待新粮一到,太子亲点数目,亲自发粮,全程莫让陈鹤参与,那背后之人得不到好处,必然会怀疑陈鹤私吞,到时候定会前来查问。太子再放出消息,让百姓都以为是陈鹤督办的此事,对他感恩戴德。那背后之人必定信以为真,到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待他们彼此有了间隙,就定会露出马脚。”
楚灵尘不急不徐,娓娓而道,字字句句简练精辟,让云亦辞和高展都赞赏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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