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尘换了身素服,被带到了灵堂外,那里里里外外跪了一圈人,个个在那嚎得生不如死,多讽刺啊,楚灵尘在心里想,楚夫人生前寂寞寥落,死后难得热闹了一回。
楚灵烟跪在最前面,正伤心着,看见楚灵尘,想起她在关雎宫里受到的冷落,顿生一计。
她柔弱起身,对着楚灵尘哀切道:“姐姐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恨我恨到连娘都不愿见了。”
楚灵烟的位置本就醒目,她一起身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话里的意思又让人浮想联翩,许多人竖着耳朵听。
楚灵尘望着楚夫人的棺木,一眼不发。
楚灵烟更加卖力:“姐姐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了,为什么要对着病中的母亲大吼大叫呢,你知不知道,昨日母亲听了你说的那些话,她心里有多难过!”
听楚二小姐话里的意思,昨日楚大小姐对楚夫人不敬,今日楚夫人就没了,这其中令人意味深长的东西可就多了,难不成楚夫人是被大小姐气死的?
众人的视线皆略带鄙夷地望着楚灵尘,在这个以孝为天的时代,对父母不敬,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京里的人只对长袖善舞的楚灵烟熟悉,对楚灵尘,往往是只听了下名字就避之不及,长久以来的偏见,也让他们偏听偏信,而清楚实情的人,又哪敢帮楚灵尘说话。
楚灵尘收回视线,冷冷扫过楚灵烟,声音里似乎淬着冰渣子:“说够了吗?”
楚灵烟抹着泪:“姐姐还想大闹灵堂不成,你想让母亲在路上走得不安心吗?”
“不想让娘安心上路是你吧。”楚灵尘走过去,跪在地上磕了个头,眼也不抬道,“借着母亲的名头,发泄私怨,你是生怕别人不知你苛待亲姐,惺惺作态吗?”
“这人上下嘴皮子一碰,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楚灵烟身边的小织道,“我家小姐到底有哪里对不住大小姐?”
“怎么,妹妹,你还想跟我当堂对质?”楚灵尘扫了一眼楚灵烟,“你忘了翠珠是怎么死的了吗?”
楚灵烟心里一惊,她想起来,翠珠弟弟的银锁还在楚灵尘那,她若拿此事大做文章……
楚丞相从后面走上来,一脸不虞:“灵堂之上喧哗,成何体统!”
早不来晚不来,偏在楚灵烟落了下风的时候来,楚灵尘讥诮地看了他一眼,转开了头,懒得再多说一句。
四周竖起耳朵听的看客是一脸的意犹未尽,看来这对姐妹之间是积怨已久,楚灵烟也不像面上看到的那样柔弱堪怜。
虽然他们只从楚灵尘嘴里听到‘翠珠’这个名字,但回去好生查一查,说不定能查出什么好玩的呢。
谢墨抱着酒缸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他喉咙慢慢恢复了,压低了声道:“你这个妹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楚灵尘从他手里拿过酒缸,放在棺木下,轻声道:“娘,你埋在西山的酒,女儿已经替你挖了出来,可惜,你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走了。”
安嬷嬷眼神动了动。
楚灵尘在心里道,楚夫人,我是来自异世的一抹幽魂,并非真正的楚灵尘,您的大女儿早已香消玉殒,步入轮回之路。都是可怜人,若有来世,只愿你们得遇良人,一生无忧。
天愈发晚了,前来吊唁的达官贵人们都散了。哭灵的人哭累了,又换了一拨人。
楚灵烟娇贵的身子,哪受得了这种苦,等外人都走了,她迫不及待地让丫鬟将她扶起来,瞪了一眼楚灵尘,头也不回地走了。
至于楚丞相,早借着思念亡妻,哀恸毁身的理由躲进了书房,片刻都没停留。
极尽盛大的葬仪,不过就是做给活人看的玩意儿。
楚灵尘闭目跪在堂前,一动不动,她既然借了原身的躯壳,该原身做的事,她绝不会含糊。
安嬷嬷提着食盒进来,对周围的人道:“跪了这么久也累了,你们都下去用点吃的再来吧。”
“是。”守灵的人纷纷退下。
安嬷嬷在楚灵尘身边跪下,从食盒里拿出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汤圆:“大小姐也用一点吧,别跪坏了身子。”
“多谢安嬷嬷。”楚灵尘接过汤圆,吃了一口。
安嬷嬷一脸慈爱,视线移到楚灵尘带来的酒缸上:“大小姐找到了女儿红,那这女儿红底下的雕花木盒,大小姐可有看见?”
“我正要给安嬷嬷说这事。”楚灵尘望着大嬷嬷,“母亲让我找女儿红是假,找女儿红底下的这个木盒才是真的吧?”
“大小姐如今是越来越聪明了,难怪夫人放心将这东西交给你。”安嬷嬷一脸欣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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