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着入睡比正常入睡简单多了,就像是进行了一场剧烈运动,筋疲力尽就会很容易睡着。
我妈说,小时候晚上我太兴奋的话,他们就会把我弄哭,哭着哭着就自己乖乖躺下,百试百灵。
这是没有马硕成的第一天,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我记性很好,尤其是对于数字一类的,很多日期都会被我附上特殊的含义,郑文博的第一次表白,我俩一起去旅游,甚至是复合之后他的每一次回国时间,这些日子到现在仍然安静地躺在我的脑海里。
记得越多代表负重越多,就像在这些日期埋下了一个个的地雷,每次碰到就会引发不同程度的情感波动,严重的就是崩溃。
我很想看手机,但又不敢看。我猜他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会把我加回来,不对,百分之五十吧。他肯定觉得我这个举动很无聊,没有意义,又不是像电源开关一样,按下去就能彻底关掉。
刷牙洗脸吃早饭,我把能做的东西都尽量放慢地做了一遍,实在到了不得不拿起手机的时候。其实哪有什么不得不,都是借口罢了。
消息栏弹出一条新的好友邀请,我屏住呼吸按进去,果然是马硕成,我松了一口气。验证申请是空,它就像一只蛮横的狮子一样躺在那,我想要你留下来,你就得留下来,不需要理由,没有挽留的话,像以前的任何一次一样。
我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确保自己不会碰到那个“通过验证”的按钮,刺眼的小红点消失,一切恢复了平静。
人面对生活里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去选择那一条路,但还是希望看到它抛出的橄榄枝。从唯心主义的角度看,或许可以理解成一种肯定和鼓舞,但从唯物主义的角度看,它于事情的发展结果毫无帮助。
被选择前它还是“条条大路通罗马”的路,被放弃后就只是“路有冻死骨”的路,而我,总是会对这些不该有感情的点施以感情。
一直到晚上也没有什么新的动静,他没有再发来新的邀请,也没有这个必要,我和他的故事到这里就停止吧。
我和马硕成都是严重的夜猫子,数不清有多少个晚上,我俩都是靠着对方打发时间,凌晨两三点收到他的消息也一点都不奇怪。有时候我还会刻意不睡,看看他会不会来找我。万一哪天早上起来,看到错过了他的消息,就会非常懊恼。
但我知道,从今晚以后,再也不会收到这份来自深夜里的惊喜。
我百无聊赖地在自己房间里瞎逛,又拉开了那两个最重要的抽屉。靠墙的一个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我用蛮力拉扯了好几下也打不开。我不死心,人就是这样,越不让他做的事情吸引力越大。
我找来一把长尺子,从缝隙里捅进去,原来是一张卡纸塞住了。我把它撩出来,抽屉终于被打开。
不知不觉中,这个抽屉里的东西已经快到顶,怪不得会卡住。各种各样的东西被塞得到处都是,虽然是有序地排列着,但也满得快无法承受自身的重量了,稍微往外拉就得两只手一起托着。
那个破旧的纸盒仍然安静地躺在那,就如我第一次看到它的样子。
我把手机拿过来,点进去郑文博的头像,到家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聊过天。他最近的一条朋友圈是他生日的时候发的,只有一张照片,是一群人在吃火锅,里面没有他的女朋友。我当时很认真地放大看了,他的座位旁边有一个空座,大概就是他女朋友的位置,可能是负责拍照还是什么,所以才没有出镜。
我清楚地记得,这个盒子也跟他的生日有关,但也是那次生日之后,再也没有被打开过。或许这就是“我最大的遗憾,是你的遗憾与我有关”吧。
它是一个快递盒,上面写着“青春”两个字。我不知道是谁写的,反正拆开的时候它就在,可能是卖家发货的时候随手拿的一个盒子。我也的确用它承载了我的青春。
还有什么值得害怕呢,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一咬牙我打开了,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张合照,我在前面,郑文博在后面环抱着我,手上拿着一根薯条在喂我吃,这个略显非主流的发型,是高二上学期,没错。
这个盒子里装满了关于我们所有回忆的照片,从人、事物到截图,有单人的也有合照,还有一大群人的集体照,记录了两年多来的点点滴滴。我定了定神,希望在回忆汹涌而至之前尽量保持理性。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64764/2552353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