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这雪糕真好吃!”身后的雪糕店传来小女孩甜甜的声音。
“这就不哭啦?”她的妈妈一手搭在一辆深蓝色的婴儿车上,另一只手正在用纸巾给女孩擦嘴,在高大的婴儿车旁边她显得有点瘦弱,车里是一个熟睡的小男孩。
“有雪糕吃就开心啦!”女孩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广场上非常热闹,有散步的爷爷奶奶,有玩耍打闹的小孩,有匆匆赶场的旅行团,有穿着吊带裙在寒风中拍摄的新婚夫妻;海浪拍打着碎石滩,奏出不舍的乐曲,半空中白鸽低飞,机敏地寻找着游客们的投食,白云缕缕,在风中和了又散散了又合,似乎能听到它们相互挤压的声音。
这座城市就是因无数这些鲜活的生命而精彩的,渺小而重要,世界亦如是。
我肩上背着一个书包,手里提着一袋行李,独自一人,显得既突兀也不潇洒。但我还是慢慢地走着,慢慢地用脚步去感受这座城市。
宜居城市,宜居的是自然环境,是经济环境,更是人文环境。我始终相信,是人赋予了城市魅力和价值,是从人身上感受到的惊喜也好,温暖也罢,留下了旅行者们的心,称之为“宜居”。
夜幕降临,我拖着劳累的身躯和沉重的行李出现在机场。蓬头垢脸的我正穿梭在航站楼拥挤的人群中,寻找一个可以休息的座位。
突然耳边响起了几声熟悉的粤语,由于带着耳机听不太清楚,我一度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刷”地把耳机摘下,停下来认真听了几句,没错,的确是我讲了十几年的粤语。
我有点呆,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他们,像被人点了穴位一样,丝毫察觉不到自己的失态。
“大……大叔,你们是从广东来的吗?”我直接用粤语发问。我从来都不是那种懂得主动搭讪的人,也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勇气。
“是啊靓女。”他们说出了家乡的名字,一股热血噌地就涌上了头。
“祝你们一路顺风!”几句突兀却自然的寒暄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一路往安检口走,一路傻傻地笑。
“他乡遇故知”是在未知里的一种安心。以前的我从来没有踏上征途,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舒适区,从来没有将自己置于一种未知当中,又如何能体会这份“未知的安心”?司机的那几秒,我的这几句,不会影响各自本身的轨迹,却作为一份额外的馈赠,一路同行。
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我打开了带来的书,是米兰·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这是我这次旅程中第一次翻开它。
“死亡,在雅罗米尔的想象中,那是一种生命性的死亡:非常奇怪,它就像是那个人不需要进入尘世的时刻,因为他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
这是一个多么有趣又奇妙的说法:在这条无穷无尽的长路上,我们不止是来到地球的这一遭。
小的时候觉得父母永远不会老,自己永远不会长大,小伙伴永远都能陪伴在左右;永远,似乎是一件理所当然而又轻而易举的事情。
直到某一天,可能是和初恋男朋友分手的那天,抑或是某一刹那,可能是瞥见母亲刺眼的白头发的那瞬间,我们突然醒悟,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在以一种我们无法预料的方式和方向改变着,包括感情。
渐渐地,我们不再执着于永远、接受离别变成了一件理所当然而又轻而易举的事情。
于是,我们在路上短暂地相遇又长久地分别,享受着这碎片化的感情。
在相遇之前,我不知道你为了生计如何焦头烂额,不知道你曾如何迷茫堕落,正如你也不知道我怎么因为压力而无法睡眠,怎么因为沮丧而一蹶不振;但在相遇的一刻,我们都愿意毫无保留地将鼓励和祝福赠予对方。
飞机滑行,起飞,降落,下一幕已经开始了,我希望这是一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世界。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64764/25523591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