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君坐在侯云帆方才的座位上,认可地笑道:“侯云帆贵为都城四少之一,是栖蝶最好的选择。”
柳如嫣眉梢一跳地斜睨她一眼:“噢?妈妈也这样认为?”
杨婉君笑言:“当然。不过以栖蝶柳三小姐的身份,要嫁就得做正室。靓居如嫣打理得不错,麗装就交给栖蝶如何?毕竟如今这世道,女子没有真本事,到了夫家也是被嫌弃的主。若栖蝶真被嫌弃了,只怕老爷的脸面也不好看哪。栖蝶嫁给侯云帆能够保住王廷的地位,那么侯云帆娶了麗装的管事柳栖蝶,也能保证他侯家多一条财路,这样栖蝶和侯云帆的关系也会更加稳定。”
柳如嫣闻言大惊,立刻反驳道:“用麗装作嫁妆会不会太冒险了?栖蝶并非有柳家血统的女儿,爸妈就算再喜欢她,多给点金银珠宝哪怕是房产陪嫁都行,断不能将王廷的生产源头搭进去。”
杨婉君对柳如嫣短浅的目光不以为意,也不与她争辩,甚至不再出声,只看着柳忠廷。
柳忠廷却没有给她意料中的毫不犹豫,这让杨婉君心里小慌了一把,进一步说服道:“老爷知道侯云帆做的是电影生意,咱们麗装的服装就能在电影的影响下走向全国,王廷和栖蝶各占五成收益,以栖蝶的能力,只要打响了王廷的招牌,咱们就只赚不亏,如此两全其美的好处,可是赶上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柳如嫣忍不住乜了一眼杨婉君,她深知这个女人开口的事,等同懿旨,她再反对也无济于事,麗装一半的收益父亲当然给得起,莫说一半,若杨婉君执意,全部收益都没问题,母亲过世这二十多年,父亲专宠她的那份爱,身为女儿的她无法撼动。
这个女人,身为前清将军的后代,风姿飒爽间满满挥洒着铮铮男儿气概,一如她决定做父亲的填房,杨家众人为她鸣不平,她则认为哪房不重要,重要的是男人的心是否同她一样。
这些年,杨婉君完美书写了从男人的贱内上升到男人的军师,如此不争权夺利、大气凛然还助一臂之力的女人,哪个男人不喜欢?
哪个女人都惧怕!
所以她只能侧面感伤道:“妈妈这话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当年也是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把王廷带上正轨,否则王廷至今都难以站稳江城。”
柳如嫣掷地有声,看着父亲再次铁青继而紧绷的脸,心里竟有一丝畅快。关于父亲的发家,即使是满城皆知的秘闻,他也从不许人提起,可他越是不许,她就越是要提,要他明白,拥有的越多,越要饮水知源。
无声的安静里,柳忠廷点燃一支雪茄抽了起来,杨婉君瞠目相望,她有多久没见他抽过烟了?
最近一次还是一年前报纸大肆宣扬莫宸晞收购七城最后一家岛城廊坊酒厂的时候,他抽得没天没地,廊坊酒厂作为岛城四十年的老酒厂说收就收,下一步到哪,他是有数的,只是她眼里的这个男人,这位深受江城百姓拥戴的民间企业家,即使心有千结也从不畏惧,他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从不把自己的愧疚和伤痛展露人前,可此刻,那被柳如嫣戳中要害而缄默的表情像个知途迷返的罪犯,有着掩饰不住的伤感和多年来深陷愧疚泥潭的悔恨。
曾经无数个噩梦缠绕悔恨难过的夜晚,他站在窗前悄然抹泪,无数个尔嫣忌日他独自前往坟前忏悔,可老天终是不肯原谅他,再次收回栖蝶的命,以示对他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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