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他对我真的很好,我没有后悔跟他来到这里。姐姐,这里确实很冷的,冷得连弓都难以拉开,如果战事发生,他们的甲胄那么冷,你说怎么穿上啊?
我现在每天都穿着狐裘,已经不如刚来的时候怕冷了。这儿的酒可以御寒,我喝的时候也不感觉呛了。
姐姐,你不知道这里的雪有多美,傲东冬天下的雪根本没法比较。这里的冰雪动不动就百里千里,太壮阔了!朗说他从小就会滑冰,他带着我出去滑,我开始的时候不敢放开他的手,现在已经可以围着他跳舞了,我厉害吧!
姐姐,他不止会滑冰,还会打狍子,还会捕鱼。那次我们滑冰,看到两只狍子也滑到冰面上了,他叫我不要出声,拿起一根棒子就向狍子的腿扫去,结果两只狍子全都让他抓回去了。
捕鱼的时候,我们选一处结冰的草泽,先打开一个冰口子,设下鱼网,然后在上面烧火,不一会儿我看他把鱼网一收,里面居然全是鱼呢!姐姐,他说小时候他父亲管得很严,可是他比我还会玩会闹呢!
姐姐,要是你在就好了,我现在除了他,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他又不能时时陪着我,我只能弹弹琴唱唱歌等他晚上回来。姐姐,我想你了!你来这里陪我好不好?……
方若婳看完了信,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度娘这丫头真是个孩子!都成将军夫人了,还这么任性!不过方若婳总算放心了。徐正宁做得很好,度娘也在慢慢地适应。
“他们会幸福的!”方若婳回过头来,发现胡炔正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
见方若婳收了信,有些不知所措似的,胡炔淡淡笑了一下:“看完了信,过来陪我下盘棋吧!”
见方若婳一脸诧异,他转过头去,拈起一枚棋子,自嘲似的说道:“美度娘拐走了青龙将军,我连个对手都没有了!”
瞳眸暗转,方若婳笑道:“丞相大人此言差矣!度娘自然是拐不走青龙将军的,而就算青龙将军不在,若婳又岂能冒充丞相大人的对手?”
“丞相大人此言差矣!度娘自然是拐不走青龙将军的,而就算青龙将军不在,若婳又岂能冒充丞相大人的对手?”
听方若婳这么说,胡炔心里不是恼,而是诧异,什么时候方若婳这么大胆了?他记得美度娘刚与徐正宁私奔那几天,她见到他都有点战战兢兢的,怎么今天敢这样跟他说话了?
胡炔禁不住暗叹,什么时候自己给了她这样的胆子?
想起那日她一个人站在皋亭里,面向远天,衣袂随风,竟有种望鹤归来的逸然和惆怅,他在亭下看了半晌,竟忍不住举步拾阶,来到她身后的时候竟不想打扰她,最后还亲自将美度娘写来的信交给了她。
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已在纵容她,胡炔心头掠过一丝烦躁,脸色也暗沉了下来:“量你也不是对手!”
听到他话里含了一丝不悦,方若婳这才发觉自己刚刚说话过分了,然而想到他和风越国其他人一样,对她们傲东舞姬偏见甚深,他两次三番污蔑她惑他,她心里哪能服气?但是他毕竟是她的主人,她以向来的分寸应对,没想到也会有失控的时候,而且偏偏是在他面前……
“怎么,说你不敌,你就没有试试的念头?”胡炔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他虽是这相府的主人,却不愿以命令的口吻逼她对弈。
方若婳心里别扭了一下,终是俯了俯身,在他对面坐下。
在傲东的时候,秋娘常邀丽卿下棋,她和度娘在旁侍候。度娘不喜这种玩艺,倒喜欢听秋娘和丽卿闲谈,是不是插科打诨几句;而她却对棋艺颇感兴趣,在旁观察也学会了不少,有时候还能赢秋娘几次,也算是精通的了。
方若婳只是没想到,在胡炔手下,她竟一点也不讨好。半炷香还没燃尽,她已显得窘迫了。看他步步为营,深谋远虑,她竟觉自己已成猎物,很快就要钻进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见方若婳手执白子犹豫不定的样子,胡炔唇角微勾,弧度煞是好看:“相对于美度娘的大胆,你过于小心谨慎了。人有时候很容易被这样的谨慎困住。”
窅目幽转,方若婳看着胡炔,舒眉一笑,笑容里隐含了极致的妩媚。对上她的目光,胡炔不禁一愣,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感觉到他的变化,方若婳“唰”地红了脸,心中却夹着丝不明所以的失落。怔怔看着棋盘,随便在一个角落落了棋子,只听胡炔赞叹:“倒是孺子可教!”声音清雅中带了一丝笑意。
方若婳愣了一下,细看棋局,刚才这一着竟避开了他的罗网,她的棋势顿时大争!
“多谢丞相大人指教!”方若婳起身长揖,颇有王都名士的风度。
胡炔朗声笑起来,目光中又多了几分赞许:“你若是个男子……”话说了一半,潭眸一敛,叹息了一声,“傲东舞姬果然不可小觑!”
“傲东舞姬果然不可小觑!”
方若婳听胡炔话中有话,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与他若即若离的防备,若不是跟在梅三娘身边,她早就不知该怎么拿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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