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代玉瞅着方若婳,“你知道这个人?”
方若婳一面努力回想着他究竟做过哪些事,一面随口回答:“他有个歌伎叫梦兰,很有名的……”突然惊醒,还好,没把夜奔李靖的事也给说出来。
名妓艳事本是宫中最盛行的话题,方代玉只当方若婳听来传闻,倒不觉得奇怪,也没有追问。
方若婳想起另一件事,“风越军统帅是不是叫闵博延?”
“嗯,风越的二皇子。”方代玉眼波闪动,盯着方若婳笑道:“你又知道了?”
不知道才怪。就算方若婳历史知识不怎么样,也不可能不知道博延帝这号人物,他也算是“名垂青史”,呃,应该说是遗臭万年的人了。方若婳还知道他有个宠爱的妃子常婧慈,在他死后大骂叛臣,然后殉节,当年看《那啥》还挺感动,想不到闵博延这等花花昏君还有美女心甘情愿地为他而死。
只不过,眼下常婧慈很可能还没出生,当然方若婳也不能提。
方若婳说:“听说闵博延是个草包纨绔。”
方代玉迟疑地说:“草包纨绔怎么挂帅呢?”
“挂个名的呗。他手下多的是大将,他只要往那里一坐当个摆设,将军们自会领兵出战,这种统帅,是个人都能当。”
方代玉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有理,否则凭他年纪轻轻,也不可能真的统帅大军。”
正说着,门外进来宦官送年下的赏赐。方光霁虽然关着方代玉,倒也没冷落了她,看来对这个妹妹也并非全无感情。
方代玉将赏赐都摊在榻上,要方若婳随便挑选,方若婳说:“我自己的还用不了呢。”
方代玉却说:“你的是你的,这是我送你的,不一样。”
听她这样说,方若婳不能再驳,便随手挑了一对珠珰。
方代玉又叫来几个亲近的宫女,让她们也每人选一样。那些宫女跟方若婳已经极熟了,还拉着方若婳要参谋,嘻嘻笑闹了一阵才选定了。方代玉吩咐:“箱子里那些都是去年攒的,回头你们收拾出来,叫她们也都来挑。”宫女们自是欢天喜地。
忙完了,方若婳他们又坐着说了会儿闲话,方代玉忽然说:“你可知道,前两日陛下又纳了一个女子。”
方若婳随口“哦”了声,这种事也太多了,实在提不起兴致。
方代玉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她是赵弘益新婚三月的续弦。”
方若婳猛地张大了嘴,那声惊讶的“啊”却卡在了喉咙里。
赵摹诃是眼下守卫建康的主帅,春安国制度,将帅领军出征,家属留为人质,纸包不住火,想必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前线。
方若婳和方代玉四目相对,一起苦笑。
方军水师的败绩丝毫没有消退年节的喜气,那场战役毕竟不能决定全局,长江依旧牢牢地保护着建康城。听说,今年元旦已经准备了盛大的庆典,甚至隆重更胜往年。
可惜,方若婳并未能够看到那个奢华的场面,就在正月初一,当建康城还沉睡在除夕的喜庆中,风越军主力自广陵、采石渡过长江,同样沉醉在喜庆中的春安国守军甚至没来得及做抵抗便全军覆没。
一夜梦醒,兵临城下。
春安国上上下下顿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曾经认为牢不可破的天堑,忽然间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人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不善水战的风越军究竟是如何渡过长江?坊间因此流传着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传闻,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声称亲眼看见天神下凡相助风越军。
宫中的喜气突然间被恐慌替代,到处都是不安的脸庞,到处都是不知所措的哭声。
长江一破,人心中的堤防也随之一溃千里。听说,方光霁和朝臣们日日哭作一团,办法想了不少,却总是争论不休,没个决断。
方若婳却变得出奇平静。以前曾听过扔靴子的故事,眼前的一切其实方若婳早已知道,而今,只不过靴子终于落地了。
五芒三年的最初几日,天气阴沉异常,寒风飒飒,铅云低垂,乌沉沉压在建康城上空,似有一场大雪,却总是不见落下。
束手无措的春安国君臣一天一天地熬着日子,茫然面对各地传来的方军失败的消息。
十五日,吴兴郡的十万援军赶到了建康城,人心稍稍安定。
算来,三五日后,风越军也将攻至建康城下。是守?是攻?君臣又开始了新的一轮争论,仍是久久没有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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