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婳说:“真可惜,天气若再暖和一些,下水走走,可有多舒服!”
他眼睛望着溪水,说:“榆乐附近也有不少景致,你要是想,等到了榆乐有的是机会。”
方若婳听得“榆乐”两个字,终究抑制不住,又将满心的愁苦勾了上来。
他见方若婳不作声,转过脸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方若婳,良久,忽然问:“你很担心去了榆乐之后的境遇,是不是?”
方若婳实在不能否认,默默地点点头。
他又问:“你心里可有什么想法?”
方若婳摇摇头,水中的花枝重重的拍打了几下溪水,溅得水花四起。方若婳能有什么想法?如今方若婳不过是条案板上的鱼。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今早见到你,愁眉不展,便是在想这件事吗?”
方若婳说:“那倒不是,是为了祥王的事。”
“哦?”他很感兴趣地看着方若婳,“祥王?”
方若婳心想,话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不如告诉他,看他似乎身居高位,又像个有见解的人,也许能给方若婳一些建议。
便将事情原委简单地对他说了一遍,末了愁道:“我虽然已经当面回绝了他,但不知他肯不肯就此罢休。”
“你当面回绝了他?”他似乎十分诧异,重复了一遍方若婳的话。
方若婳“哼”了一声,道:“或许有人觉得嫁给祥王会是条好出路,可对我来说,实在未必。”不知为何,方若婳觉得和他说话不必有什么顾忌,想什么便直说了出来。
他沉默片刻,问:“为什么?”
方若婳淡淡地说:“我的母妃被他所杀,我怎么可能嫁给他?”
他深深地看着方若婳,半晌不语。
方若婳顾自发了会愁,依旧无可解脱,叹口气,“哗啦哗啦”地用力拨着水。
他忽然问:“只是这一个原因吗?
方若婳不语,心想这真正的原因是没办法说的,谁让他就是博延帝呢?如果换成了巩越彬,说不定方若婳就动心了。可是闵博延……那不注定要做妲己?不,更糟。人家商纣王虽然也是暴君一个,但好歹在爱情上,还算是个痴情的男人,可闵博延呢?嫁给他,不但得白白担上亡国妖女的名声,还只不过是妖女甲乙丙丁之一……冤不冤呐?!
“反正,”方若婳竟将心头的那句结论脱口而出,“除了祥王一个,别人也许还能考虑。”
“除了祥王,别人都可以考虑?”他眼波流转,神情深邃,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顿了片刻,忽然露出一丝笑意,道:“那么,嫁给我如何?”
“啊?”方若婳当场怔愣,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眼睛。他的双眸却如漩涡一般,立时攥住了方若婳的视线,似叫方若婳身不由己地沉沦。
方若婳一时脑中空白,一个念头也没有,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忽然又是一笑,道:“跟你说笑罢了!”便挪开了目光。
方若婳猛地松了口气,这才发觉心嘭嘭跳得厉害。
“好了,该回去了。”他站起来,稍稍整理衣裳。回头见方若婳兀自发愣,便笑道:“不必恋恋不舍,往后会有机会的。”
他说话总是斩钉截铁,不容人质疑,更不容人反驳。
方若婳随他站起来。他又向方若婳伸出手,方若婳有心不理,然而他的眼神同样不容拒绝。回去的一路,也只得由着他一直握着方若婳的手。本来是温暖的感觉,却忽然变得发烫,直热得方若婳掌心里捏满了汗。
来时平和的心情荡然无存,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念头搅和在一起,分辨不清。游玩本是为了散心,结果旧愁未解,似有添了一段新的心事。
他不爱多话,方若婳若不说话时,他便也不说话,似乎这样双手相携,默默地走着,便已足够。
好不容易上了车,方若婳逃似的忙不迭缩进车厢里,让车帘严实地挡住视线,然而,他的背影却似始终凝刻在眼前,挥之不去。
感谢上天,这一路要走一个多时辰,方若婳费尽力气将纷杂的心绪平定下来,这时才能够细细分辨。
直到此时,一个念头才如水落石出般清晰地展现,方若婳忽然明白,方若婳这样慌乱是因为他的那句话对方若婳有着无比的诱惑力,便如溺水之人忽然见到一根浮木的时候,会变得异常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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