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安心,但也只是一点点。他当然不笨,听得懂方若婳话里的意思。“不,”他像个孩子一般固执,“我要你答应从此不再走,不再离开我。”
他的神情在逼着方若婳回答。她闭了闭眼,“成弘,我……”
方若婳的话没有说完,从外面传来吵闹声。说话的人应该还隔着很远,但因为极大声,所以能听得很清楚。
“去!叫她出来!”
方若婳和闵成弘的脸色同时变了。
方若婳心中的惭愧又排山倒海而来,最初的一个瞬间方若婳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永远都不出来。第三者真是不好做的,真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当得起这块材料。
可是闵成弘看起来比方若婳更紧张,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几乎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方若婳在心中无声地叹息。方若婳将手递给他,他立刻就握住,掌心里有薄薄的汗。
天晓得,桦琳怎么能令他这样?她只是娇纵些,但她那么爽直和天真。
大概有很多人在院门外阻拦桦琳,闵博延一定也出去了,人声嘈杂。一个声音格外突出:“二哥,我不管,你一定要交她出来!我知道她在!你不能这样帮偏架!”
闵博延不知道如何回答。到了这会儿,方若婳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他的口气够用,方若婳没有准备好与桦琳见面。
方若婳和闵成弘手拉手呆坐着,谁也不作声。
声音渐渐低弱了些,也许桦琳已经被劝止,方若婳又听见隐隐的女人的哭泣声,心里更加难过。这都是因为方若婳,方若婳还真是个祸水。
闵博延终于将桦琳劝走,真亏他。
他还派侍女来回禀,隔着窗户说:“达王妃已先行回府。祥王殿下说了,请殿下和十三娘在这里用过了晚饭再回去。”
又过很久,方若婳才真正地嘘口气。
闵成弘抚摸方若婳的脸,拨开方若婳额头上的发丝,方若婳这才觉察,方若婳一头的冷汗。“对不起。”他充满歉意地说。
方若婳握握他的手,但很虚弱,现在方若婳也脱了力。
“若婳受不起这话。”方若婳说。
是的,不是他的错,至少不完全是,方若婳也有错。但桦琳她没错。
“一开始还是挺好的。经常吵,当着下人的面也吵,她要样样都依着她,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得依着她,不然就吵……”闵成弘喃喃地说着,过得片刻方若婳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后来我索性样样都依着她,什么都不管了,她又不依了,说我不理会她,心里没有她……天。我真搞不懂,我只是不想再和她吵了而已。”
方若婳有些明白他为何会爱上方若婳。因为方若婳总是顺从的、安静的,他不想方若婳说话的时候方若婳便不说任何话。他不懂,方若婳能做到这样,是因为方若婳没有爱上他,所以方若婳不那么计较,和他相处方若婳当作是方若婳的任务,报酬是换一面挡箭牌。
但桦琳不一样,她那样的性情,从小就是被众人围在当中的,所以,她要她爱上的男人一样将她放在心的正中。
可是,方若婳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
方若婳他们一起用过了晚饭,天黑下来,侍从来请闵成弘回府去。方若婳看得出来,他十分不舍,但方若婳心知这夜他必须回去。
方若婳笑说:“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有祥王殿下在——”
方若婳分明地看见,闵成弘眼里异样的神情闪过。方若婳心头一震,难道,他真的知道?其实,知道也不奇怪,方若婳不该忘了,闵成弘再温和,也是大风越的皇子。
但是,转瞬他已经恢复了和煦的微笑,几乎叫方若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当然,”他说,“有什么事你就叨扰二哥吧,我们兄弟这些年不在一起,我也难得有机会叨扰他,你替我补上!”
闵博延的笑声从院门外传来,“我才知道,成弘,原来你就是这样算计我的!”他走过来,手搭着闵成弘的肩,兄弟俩一起笑着,看上去十分亲密。
看闵成弘出了门,积压已久的倦意一股脑地涌上来,方若婳不由自主地靠在院中的闵树上。
闵博延走过来,说:“成弘今天回去,有的闹了。”
方若婳只“嗯”了声,老实说,方若婳心里一团乱,抽不出头绪来。
闵博延又说:“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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