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婳不可能否认。
“崔大小姐呢?你应付得了她吗?”
方若婳吞了一大口酒下去,喉头有一丝烧灼的感觉。“她——”方若婳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她人不算坏。”
“哦?”曹娘娘很有兴趣地挑起眉毛。
但方若婳不想谈下去,含糊地回答:“反正还算好。”
曹娘娘两只手交握,捧着酒杯,慢吞吞地说:“可是我听说,你失掉了一个孩子。”
天,方若婳以手覆额,这是什么八卦时代?消息传得比二十一世纪信息年代还要快。然而那个孩子……方若婳的心口抽搐几下,酸痛的一浪不由分说朝喉咙口涌上来,要费方若婳好大力气才压得下去。
“在这个时代,你还是得生个儿子,最好多几个。”她的语气像长辈的教导。
方若婳不响,默默地将一杯酒喝尽了。
“当然你还年轻,”她给方若婳斟酒,重新露出笑容,“你这样的美女,我是男人都要爱上你,哪个能挡得住你的魅力?你只要愿意,一定能当‘光荣妈妈’。”
说得方若婳像高产的母猪。方若婳答她个大白眼。
她又说:“可是,你还是得提防着大小姐,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桦琳,方若婳怅然地想,她曾经是那样直爽而可爱,她只是……方若婳叹息,想不下去。如果换作了方若婳,是不是方若婳也会这样?方若婳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对了,”曹娘娘想起来,“我听说,崔大小姐在皇后面前告过成弘和你一状——”
方若婳看着她,等着她听到的版本。
“这你倒不用担心,”她直接跳到了结论,“皇后不喜欢崔大小姐。”
“啊。”
“也许嫌她太骄横了,谁知道。反正这么多儿媳里面,只有一个特别顺她的眼。”
曹娘娘饮了一口酒,然后才说:“祥王妃。”
和方若婳猜想的一样。
“你在江南的时候,有没有见过阿赵?”
方若婳捻一颗果子,溜圆的,果皮泛着迷人的光泽,看一会,方若婳将果子放进嘴里,道:“见过的。很会做人。”
“是吧?”曹娘娘露出一脸“果然你也这么认为”的神情,“委屈她,生在这个年代,生在现代,她肯定是女强人,还是藏而不露的那一型。”
方若婳点头,深深附和。
“皇后是另外一个类型的女强人。”曹娘娘又说。
方若婳也听说佟佳皇后不但把持后宫,也干预朝政,但她总是表现得明智,闵星渊言听计从,朝臣也佩服。
“但她不喜欢我,”曹娘娘十分怅然,“越来越不喜欢我了。”
七年之前,她谈起婆婆的时候还有几分意气,但现在,她只有失望。她对方若婳说,她是如何想要讨好佟佳皇后,但从来都不成功,甚至,佟佳皇后因此而迁怒闵彬郁,屡屡对他挑剔发怒。
“有时候我想,也许我真的不应该来这里。”
方若婳至为惊讶地望着她,想不到几年未见,她竟这样消沉,方若婳是说,她看起来已全不像一个来自现代的女人。
“我变了,是不是?”她用手抚摸自己的脸颊。
但是不,变的不是她的容貌。
“其实你也变了,”她望着方若婳微笑,“下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又不知会怎么样。”
方若婳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忽然感觉难过,白驹过隙,方若婳他们的人生就这样过去——还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属于方若婳他们自己的人生?
“闵博延呢?”她忽然问,“闵博延后来有没有再纠缠你?”
方若婳点头,又摇头。
其实他纠缠不纠缠已经无关紧要,方若婳很难摆脱他了,方若婳知道,但是方若婳必须得装着摆脱他的模样。
“这个人,心机很深。”
这是方若婳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谈起他,方若婳非常留意地听着。
“硯地伐的日子,如今越来越不好过。”
“是因为闵博延?”
曹娘娘怔怔地发会呆,苦笑,“大概,也因为我。”
方若婳把手按在她的手上,算是安慰。
她又说:“按律法,皇子不得结交朝臣。可是闵博延在暗中结交了很多人,却又一点把柄也没有落下,拿他无可奈何。他纠结的那些人不断地挑硯地伐的错,硯地伐动辄得咎,也许……”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一瞬间,她的脸庞仿佛忽然变得透明,丝丝的血脉在肌肤上汩汩地渗出悲哀,将天马遭的整个空间都染得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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