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你想得出来!”他指着方若婳说。
方若婳笑得眼泪都迸出来,抹了一把,说:“不然我怎么办?眼看着至尊就要发怒,你还上去当炮灰——”方若婳突然顿住,老天,方若婳都在说些什么?怎么过了这么多年,方若婳的功力还是会在闵博延面前顷刻间化为零。方若婳的脸都涨红了。
“炮——灰——?”闵博延瞅着方若婳,“这又是什么?”
“你别管。”方若婳继续笑,用笑挡着狼狈。
闵博延却没有再笑,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方若婳,那么深那么深,仿佛不管方若婳筑了一道多么牢固的堤防,他都固执地一点点地探进去,非要探到灵魂的最深处不可。
被这样的目光,不知触到了哪里,只是轻轻地一下,却猝不及防的,裂了一道细纹。如在冰面上。原本完美如镜,却在瞬间“喀喇喇”地碎开,一片,又一片。
方若婳的笑大约也消失了,方若婳自己也不知道。被这样的目光笼着,心清晰地跳动,简直能听见。
他走近方若婳,那样近,低喃如耳语般的声音,呼出的每个字都有一股温暖的气流淌过面颊。
“若婳,你心里终究还是有我的。”
方若婳的心跳像擂鼓一般,越来越响,有个声音那么清晰,在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否认啊,快否认啊,再不否认就完蛋了!”
然而,方若婳方动一动唇,他已。。。
方若婳分明已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然而那唯一的一个反抗的声音也已然隐去。方若婳像平卧在春天的草地上,被阳光晒着,满身暖洋洋的幸福。
方若婳猛地推开他,用尽所有仅存的力气。因为全然没有防备,他竟被方若婳推得跌了一跤,但他很快地站起来。
“怎么了?”他有怒意,但克制着没有马上发作。
方若婳直直地瞪着他。
不知在他眼里方若婳此刻是什么模样,但他的神情明显由震惊一点点缓和下来。
“若婳?”他蹲在方若婳面前,温和的,甚至有几分担忧,“究竟怎么了?”
但方若婳怎么能够告诉他?方若婳怎么能够说出那一瞬间方若婳脑海中浮现的种种幻像?那些不堪的,叫方若婳心如刀割的场面。
方若婳站起来,尽量从容地整理衣裳,尽管方若婳的手在发抖。方若婳说:“殿下,此地宜自重。”
这话是半通不通的,反正方若婳只不过找句话出来抵挡而已。
“若婳,你是否……”闵博延语气迟疑,但终究说出来,“是否为了成弘?”
方若婳怔愣一下,未曾料到他会这样想,但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理由。于是,方若婳点一下头。
他望着方若婳的眼神里流露出痛苦,这不消他有任何的表示,因为那种痛苦清晰得仿佛具有形体,生生地逼过来,让人不可能不觉察存在。
“我就知道,那时我不该放你去……我一世只有这件事后悔。”
“殿下,”方若婳行礼,“妾告退。”
但他好似没有听见,直盯着方若婳又说:“若婳,你难道不明白,所有成弘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而且一定会更好。”
方若婳一点也不怀疑。但方若婳已经冷静下来。方若婳说:“殿下一向礼敬皇后侍婢,这会又忘了吗?”
“你这样说,是疑心我不能护你天马全?”闵博延抓住方若婳的胳膊,“如果是这样,我现在就和你一起去见皇后——”
方若婳惊诧,他一向以来滴水不漏的戏码,竟情愿自己破一个口子?不不,他情愿,方若婳也不愿。
“殿下!”方若婳挣脱,“皇后尚在等候妾回去复命。妾告退。”
方若婳很快地转身,还好,身后并没有脚步声。
一直到走出房间很远,方若婳才回过头。暗影深处,早已分辨不清那一个轮廓。
回到佟佳皇后面前,她一见便问:“怎么出去一趟,脸色这样难看?”
方若婳适时地打了一个喷嚏,再加上些失仪恕罪的场面话,佟佳皇后自然让方若婳回去休息。又命太医来看。居然真的算得了一场小小风寒,在床上躺了两日。
再出房门,方若婳加了一千个小心,最好连闵家那些男人们的影子都躲着走。
总算,这一个年是过去了,皇子们又郁郁续续地返回藩地。
佟佳皇后对方若婳叹气:“唉,以前我年轻,身子也好,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他们这一走,我心里总是发空,也不知明年见得到见不到。”
自从太子妃元氏暴卒,佟佳皇后就开始显露老态,人也啰嗦一些。但她依然是个十分精干的女人,依然每天陪着闵星渊去上朝。
闵星渊的身子也大不如从前,一个老人的衰老速度,也快得惊人,方若婳进宫不过大半年,便看着他的背驼起来。他的头脑依然清楚,但脾气坏起来,时常莫名其妙地发脾气。这种时候,大家都希望佟佳皇后在场,因为只有她能平抚闵星渊的怒气。
最近,有一个传言在近侍们当中悄悄地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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