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婳一震,盯牢他。
“何用这样看我?这后宫之事,有什么是皇后不知道的?你若以为能够瞒得过她,也未免太低估她。”
方若婳觉得冷,浑身起了战栗,鸡皮疙瘩擦着衣裳,十分难受。
“若婳,真如你所言,你和祥王不想有什么瓜葛,你要早做打算。若不然,郎情妾意,也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方若婳诧异,这真不像她说出来的话。
“若婳,”她笑着,形容惨淡却坚持笑着,“凡事都有因缘。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方若婳感激地握一下她的手,只是掌心里冷得骇人。
第二天,到祥王府比往时迟一个时辰。
闵博延显见得一日比一日好,方若婳进去时,他靠在床头看书。见了方若婳扔下书问:“怎么这时分才来?”
从身后的宫女手里提过食篮,放在案上。“要等这蒸熟了。”掀开食篮,里面铺了棉褥保暖,取出点子盒子来,打起盖。
“还记得这个吗?”
“记得,”他瞥了一眼便满脸的笑,“包——子——”
居然记得?方若婳诧异地看看他,一面笑:“什么嘛,你自己取的名字——”
“玉尖面。”他又看着方若婳的手。
方若婳很想白他一眼,侍女在侧,想想还是作罢。
方若婳将盘子托过去。他捻了一只起来,“什么馅的?”
侍女已经出去了,方若婳拖过胡床,一面小声回答:“砒霜。”
他正咬了一口,立刻摊手摊脚地倒在床上做垂死状,逗方若婳笑出来。
关起门,只有方若婳他们两个人面对面,方若婳他们就像最普通不过的情人,互相从对方那里汲取欢愉。
闵博延重新坐起来,吃完那只玉尖面。
方若婳问:“那天你和至尊说起安府,那又是怎么一回事?”方若婳只是随口找一个话题,说出口之后才在想,在这个时代,女人好像不该过问这些事的。
闵博延倒是不以为意,他说:“郁探微上书,奏请至尊迁都安府,至尊不准。”
“为什么?”
闵博延看方若婳一眼,叹道:“至尊总归是觉得,‘打虎还得亲兄弟,上阵须教父子兵’,风越之根基离了榆乐,万一日后有变,无从呼应。唉,其实而今天下一统,何方百姓不是大风越子民,哪来那么多彼此?”
方若婳怔怔地看他。
他笑一下,碰碰方若婳的下巴,“听糊涂了吧?”
“不不,”方若婳脱口道,“你说得对。”
他有些惊喜,“你觉得我说得对?”
方若婳点头,“说下去。”
“至尊既是天子,理应坐镇中央,统领四方,对百姓一视而同仁,教皇恩雨露泽被四方,教每个臣民都能安享太平……本不该厚此薄彼。”
“所以你觉得应该迁都安府?”方若婳支着下巴。
“是。方若婳每年从江南回榆乐,路上千山万水,这一路看下来,以安府最佳。居天下中心,又水郁两通,若将来能修缮安府天马边的河渠,那么单这贡赋,就不知省下多少脚力。既是于天下有利,何乐而不为呢?”
方若婳听傻掉。
这和方若婳听到的博延帝去看琼花,完全不是一个版本啊。
“所以你想挖一条河把所有河都连起来,全通到安府去?”
闵博延盯着方若婳,喃喃重复:“挖一条河把所有河都连起来,全通到安府去?”
方若婳心里忽然意识到什么,通通狂跳几下,却见他眼眸倏地发亮,当即暗暗叫声不好!
他跳起来,兴奋地在房中来来回回地连续走了好几圈,一面不停地搓手,挥手,握拳。
自从那一次对流星许愿结果掉进这个时代之后,方若婳还是第一次又想将自己的乌鸦舌给割下来!听听,方若婳都说了什么呀?!
等等,难道这条耗费无尽劳力,挖到亡国的血泪长河,原来是方若婳提示了闵博延,才会诞生的吗?方若婳好似又掉到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哲学难题里。可是,运河也是古代的南北大动脉,如果硬是不让它诞生,是不是就好呢?方若婳知道方若婳就算想到脑壳破裂,也不会有结论。
闵博延绕回来,一下坐在床沿上,“若婳,你可知道,你真是出了一个好主意!”
“可是,”方若婳试着泼冷水,“你要想想,这么做,要耗掉多少人力?多少钱财?说不定还会有很多人因此丧命。”
闵博延的神情渐渐冷静下来。
“这可不是说动就能动的工程,从南到北,简直将半个天下都翻过来……”
“不。”他平静地打断方若婳,“事在人为。”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64784/25536123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