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然,佟佳皇后一面揽了赵王妃,一面对闵博延说:“博延,你可要好好地疼阿赵!如果叫我知道了你对她不起,哼!”
赵王妃笑道:“阿娘可唬着他了!二郎不敢的。”
佟佳皇后望一眼闵博延,也笑道:“是了。博延没有别的好,只有这样好。”
闵博延凑趣地笑,“今日臣才知道,原来在阿娘心里头,臣是只有这一点好的。”
“今日才知道,今日知道了也不迟呐!”佟佳皇后哈哈大笑起来。
方若婳从未见她如此开怀。这安仁殿中,其乐融融,这才像是一家子。
一家子,这几个字针似的刺到方若婳。他们是一家子,那方若婳是什么呢?心酸得仿佛缩成了一团,挤得出水来。可方若婳还不能流露分毫,还得凑趣地一起笑,像是真心为他们高兴。
闵博延似是无意地向佟佳皇后身侧望过来。方若婳他们视线相触,一碰之间,方若婳匆忙地低下头,强将涌上眼眶的泪水咽回去。
他们继续说笑。笑声一阵接着一阵,像冬日的风,生生地从身体里穿过去。那字字句句都从方若婳耳边空洞地一掠而过,无法捕捉到其中的意思。
终于,方若婳忍不住告了个方便,悄无声息地退出安仁殿。
泪水渗出来,瞬息间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干。方若婳狠狠地告诉自己,方若婳,方若婳,醒醒吧,别看多了穿越小说,就以为自己能遇上一个真命天子。你遇上的是闵博延!闵博延!他如今爱你又怎么样?他有妻有子,他们才是他堂堂正正的家人。你算个什么呢?你只是个外室,从古至今,没有人会正眼看的女人。只有你自己将自己的感情当作一回事罢了。退上一万步,就算你们两情相悦,以后他闵博延也还会有百个千个女人。
他可是千古第一荒淫皇帝!
方若婳使劲的,不停的跟自己说,可是没有用。方若婳忍不住想过去的点点滴滴……就在他进来之前,方若婳还激动的不能自已,方若婳盼望了那么多天,日日都算着过……方若婳怎么能够舍弃?
已放纵过的感情,如覆水难收,方若婳要怎样才能恢复到过去的镇定?只怕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方若婳只好向前走,管它前面是荆棘路还是悬崖。
好容易恢复平静,方若婳去洗了把脸,重新匀了粉,又细细地上妆。方若婳依然绝美,就算不施粉黛也一样颠倒众生。但他不是“众生”,他是方若婳心中特定的那一个。方若婳他们隔了一年才重见,方若婳不要他看见方若婳零落的模样。
回到安仁殿,闵星渊也在了,愈发是一家子人。
赵王妃预备了江南的特产,另有各色密制的药丸之类,奉上给闵星渊夫妇,都是不算贵重,却投其所好的玩意儿。夫妇俩自是交口称赞。
赵王妃却又向身后宫女手里接过一个锦盒,走到方若婳面前,道:“十三娘,去年二郎伤时,多亏你来帮忙,也没有谢过。如今这一点薄产,聊作谢意。”
方若婳慌忙行礼,谢过。
赵王妃微微颔首,归座。
佟佳皇后转过脸来,笑问:“是什么?”
方若婳打开锦盒,里面还有一个密封的纸包。只要看看形状,不用拆,方若婳也知道是什么。
赵王妃已然回答:“剑南蒙顶石花。”
“听说过,是好茶。若婳,何不去煎来?请我们都尝一尝。”
方若婳应一声,退出来取茶具。心里琢磨着,赵王妃此举不知是何用意?她是不是想向方若婳摆高姿态来表明,她是地位稳固的祥王府女主人?
心中有事,茶也煎得过了火候。分到闵博延的那一碗汤花,真恨不得狠狠地再加一勺茶末进去。忽又想起当日他拧眉的苦脸,忍不住暗笑,也就作罢了。
大约也没人细细品茶。只除了闵博延喝了一口之后瞟方若婳一眼。方若婳将眼珠横在一旁,装着没有看见。
佟佳皇后留他们用过了午膳,就催着他们回去歇息了。
闵星渊照例歇了午。佟佳皇后歪在榻上,方若婳坐在下头,替她捶腿。
佟佳皇后静静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午后阳光明媚,一直洒到坐榻旁,里里外外的宦官宫女垂手侍立,鸦雀无声。静谧中,方若婳的神思恍惚起来。
正发呆时,佟佳皇后忽然挥手道:“你们先出去。”
方若婳懵懵懂懂地站起来,打算跟着众人一起走,佟佳皇后叫住方若婳:“若婳,你留下。”
方若婳只得又坐回去,接着替她捶腿。
佟佳皇后沉默很久,忽然问:“若婳,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去年我让你到祥王府去,祥王对你如何?”
一刹那,方若婳全部的睡意都随着这个问题烟消云散。
方若婳直觉地想要抬头看一看佟佳皇后的神色,好在,理智及时地阻止了方若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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