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婳淡淡地笑,“好,我不走。”
他怔住,放开方若婳,好像不认识方若婳一样看着方若婳。
方若婳疲倦地:“至尊想要我留下来,我会留下来的。”
方若婳知道方若婳这么轻易的妥协,让他很不爽,就像一拳打在空气里。他喜欢方若婳跟他唱对台戏,无伤大雅的那种,他一向沉迷享受那种征服的乐趣。如果一切轻而易举,就没有了乐趣。
方若婳为什么要趁他的愿?
他认为方若婳只是在吃醋,不是的,方若婳不是那么固执,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规则,方若婳怎么会不懂?如果方若婳真的那样固执,方若婳根本就不会嫁给他。
重要的不是方若婳他们之间又多出了一个女人,重要的是方若婳终于明白,方若婳在意的那些,他根本就不在意。
他一再违背自己的诺言,他答应过方若婳不会伤害闵彬郁和绿荷,可是他没有做到,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方若婳就不应该再相信他。只要他认为有必要,任何诺言他都会违背——他认为那是对的,他是政治人物,他习惯了。
方若婳习惯不了。
方若婳走回屋里去。闵博延从后面赶上来,猛地打横抱起方若婳。方若婳没有挣扎。
他将方若婳丢在床上,“碰”的很大一声。
方若婳的骨头好像摔散了架,到处都发疼。方若婳别过脸,看着远处。他将方若婳的脸扳正,逼着方若婳与他对视。方若婳平静地望着他,他看上去要发疯了。
方若婳感觉一丝莫名的快意。
过后他扔下一句话:“你好好静一静,出宫的事就别想了,过几我再来看你。”
第二方若婳生病了,起初不清是哪里不好,只觉得浑身乏力,低烧。太医来诊脉,也不清什么病,他们只会这个太虚,那个太亏,玄乎的话。
药喝下去,旋即吐一大半出来,因此更糟。延续两日,病到起不了床,热度高上去,盖再多的被子也只觉得冷,从骨子里发寒,身子阵阵颤抖。
清醒的时候,方若婳让宫女们用冷手巾替方若婳降温,但不久也不灵了。
烧到迷迷糊糊,方若婳喊“妈妈”,又喊“辛莲”。可是心底里又知道,见不到妈妈,也见不到辛莲。
方若婳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情形持续多久,只感觉到身边不停地有人来来往往,又听见宝宝在哭着喊:“爸……爸……”方若婳奋力地想伸手去抱她,可是又抬不起手来,渐渐的所有动静都远去。
周遭变得那样宁谧,如春日的山间,只有温暖的阳光和青草的味道。方若婳恍惚沿着山路往前走,脚下软绵绵的草地,草叶拂过脚踝,酥而痒。路的尽头,闪动着炫目的迷饶白光,仿FO无可抵挡的诱惑。
渐渐的,耳畔有声音飘过,熟悉而又陌生,尖锐的、嘈杂的。恍若从很远的地方,又恍若已触手可及。
方若婳加快脚步。
那些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熟悉,熟悉得让方若婳有种恨不得立时插翅飞过去的冲动。
已到了路的尽头,白光收敛了刺目,那原来只是一道透明的珠帘。透过珠帘,方若婳清晰地看见方若婳自己。
不是方若婳。
是方若婳。
方若婳站在那,看着。
方若婳知道只要方若婳伸手拨开珠帘,走过去,方若婳就回去了。方若婳怀念已久的现代生活,平凡、忙碌、平等、自由。根植于方若婳骨子深处的生活理念和方式。
可是,方若婳却站在那里,走不出这一步。
方若婳知道方若婳始终无法剥离现代的那一部分,那些的确早已根植于方若婳的血脉,可是直到此刻,方若婳才蓦然惊觉,古代的生活也已同样融入了方若婳的生命,无法割裂。
方若婳怎么舍得?
方若婳在这里痛苦过,悲伤过,快乐过,幸福过,方若婳有亲人有婚姻有孩子。方若婳怎么舍得抛下这一切?那必剧痛如同生生切割了躯体。
十七年。不是十七,十七个时辰。
是方若婳的半生。方若婳怎么能够走就走,恍若什么也没发生过,轻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也许,如果这次不回去,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可是,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任何事都有代价,方若婳只能选择其一。
方若婳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
珠帘后的方若婳离方若婳远去,方若婳必须做一个选择。
方若婳已经选择了,方若婳知道。
白光闪过,方若婳一惊而醒。有人温柔地握着方若婳的手。
方若婳睁开眼睛,看见赵皇后坐在床边。她一只手里拿着绢帕,擦拭眼泪。见方若婳醒来,立刻就换上微笑。
像疼爱妹妹的姐姐那样微笑。
方若婳他们以后将如何相处?最终将会怎样?这些方若婳都暂时无力去想。她有心机有手段,但她不坏。方若婳也一样。只是,情势比人强。
方若婳没有开口话的气力,一直是她在安慰方若婳。对方若婳太医开了哪些药,太医要方若婳静养。当然,方若婳连床也起不来,一切都要别人托扶,只能静静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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