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叔呲牙笑着,伸出右手握着的小木猫,说:“是我呀,小黄!”
阿娘看到小木猫,一把夺到手中,揉在脸上,柔声说:“小黄乖,小黄乖!”
大叔正笑着,突然看见院子里坐着的面无表情的张大石,呔了一声,把阿娘拦在身后,大声呵道:“你谁?”
张大石反应过来是在跟自己说话,便站起来,如机器般说着:“我叫张大石,她是我阿娘。”
“别骗人!”大叔随手抄起一根铁锨,比人还高,眼看就要朝大石走去。
阿娘朝张大石挥挥手。
“大石,快跟小黄打个招呼!”
张大石望着大叔,小声说:“小黄?”
大叔把鱼塞给阿娘,拿过木猫,说:“桃儿,你把鱼放到屋里。”
“好嘞~”
阿娘蹦跳着进屋,院里只有大叔和张大石。
大叔来到木棚旁,把原先粗糙的木猫放到兜里,又把刚刚带来的工艺精致、摸起来不喇人的小木猫放下。
“我是隔壁莹草村的,叫王虫良,宁桃一直叫我小黄,你呢?”
王虫良放下木猫,面朝他。
“我叫张大石,她是我阿娘。”
王虫良张开口,阿娘恰好从屋里走出来,他便闭上嘴,冷哼一声,转头笑着对阿娘说:“桃儿啊,听说莹草村的花山开了,有空一起去看看哈?”
阿娘靠着张大石,说:“我得陪我儿子,他去我就去。”
“真是你儿子?”
“对呀,张大石是我从小看到大的。”
王虫良,是莹草村的大光棍,都四十出头了还没找着媳妇,不知什么原因,几个月前看中了宁桃这个疯婆子,所以隔三差五就给她送连自己都不舍得吃的鱼肉。
宁桃不记事儿,总会忘了他,他就在村里四处打听,了解到她的过去,便知道她家里曾经养过一个小猫咪,于是就做了个木头小猫,说自己是小黄,宁桃这才记住他。
换做平常,他放下鱼肉闲聊几句就走了,但今天他有的没的说了一大通,一直熬到了太阳彻底落下。
院里粘稠如墨,习惯天地黑幕,竟发觉眼前一片淡蓝,他站起来,有了离开的意思。
“桃儿,天色晚了,我和他先走了。”
走了几步,借着月光,他看到张大石还呆在原地,忙说:“你怎么还不走?”
宁桃挺着胸脯噌地站出来。
“这是他的家,为啥要走?”
王虫良捉急,拉起张大石的手,一拽,却没拽动。
“不行,他必须得走!”
话虽说了,但宁桃不听,又是几句往来,最终还是拗不过她,王虫良便只能自己走出了门。
“大石,咱们也睡觉吧!”
“阿娘先睡,我不困。”
宁桃抻着呵欠进屋,拱进被窝里,拉上灯。
张大石则独自坐在院里,一双反光的眸子望着门口,里面倒映着月亮和细碎的星。
门外,王虫良扒着门缝,紧紧盯着大石。
半个时辰,他看到张大石低下了头,虫鸣声格外刺耳,这才离开。
没一会,张大石抬头站起来,走到草垛旁,倚到上面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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