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听完渠出的叙述,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你也觉得很怪异吧,就算焦满势和蒋氏通奸,合谋杀人后畏罪潜逃,犯事的是他,他的妻儿做何这般惧怕?通奸杀人罪又不比得谋逆,得把家人连坐族诛。又就算焦妻痛恨丈夫和别的女人勾联,犯下死罪,让她和儿子受人指点议论,乍听闻有人得知丈夫的行踪,她不闻不问,焦小郎却不能也不顾父亲的好坏吧,就算是装,也要装出几分担忧的模样,要不可得被指责不孝了!我听焦二说,焦小郎的志向,可是科举入仕,他已经是童生了,应当知道其中的利害。”
渠出憋不住,把她认为的蹊跷先说出来,倒有了几分和春归会商的心思。
“且柴生走后,焦妻立即把这事知会焦二夫妇,应当往常,和夫家小叔、弟妇的关系就很是和睦亲近,既如此,要心里真有怨气,数落几句焦大也是情理,却半个字没有,只是忧愁自己会遭报应……”春归实在想不通:“她能遭什么报应呢?死者吴大贵就算真是被焦大害杀,焦大也不可能是得了妻子的指使呀。”
“又连焦二,既不埋怨焦大,也不关心焦大人在何处!”渠出指出。
“兴许是他们真和焦大暗中联系,明知焦大不会在太康,更不可能身患重疾,所以才一点也不关心担忧。”
“若真是这样,那胡端就没有断错东墟命案了,吴大贵就是因为撞破了蒋氏和焦大之间的奸情,被奸夫淫妇杀害,焦大畏罪潜逃,蒋氏没能脱身,企图污陷吴二贵好教自己逃脱罪责也没得逞,被明察秋毫的胡通判关押待死。”渠出话虽如此,但显然不觉此案真是这样简单。
“那么焦二嫂说全是赃官污吏造孽,又是为何呢?”春归摇了摇头,显然也不觉得此案单纯。
渠出飘着近前,纵管除了春归,没人能听见她的言语,也存心把语气低沉下去:“焦二说等他侄儿当了官,焦家再不受欺凌,似乎暗指有人欺凌了焦家。”
“那便只能是指东墟命案,焦大是被冤枉,可焦大却为何逃跑,他们当初又为何供认焦大是畏罪潜逃呢?”春归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是胡端,或许是别的什么人,有意置焦大于死地,焦家惹不起这势大的仇家,只能选择让焦大逃亡躲过这场杀身之祸。”
“可焦大表面上和吴大贵无怨无仇,甚至两人都算不上认识,假设焦大和蒋氏之间并无奸情,为何吴大贵一死,他立即意识是有人要陷害他,连夜逃亡?且焦大不过是薄有产业的庶民,怎么会和胡端这样的州官结下死仇?”
“兴许不是得罪胡端,仅仅只是得罪了衙门里头的某个司吏,胡端只不过断事不明,被底下人蒙蔽,断错了案子而已。”渠出提出一个可能:“这地方上,各种猫腻可有不少,往往可怕的不是阎王,就是司吏、衙役一流小鬼。”
且一地政务,相比赋税水利等事,刑案司法处于次要地位,主理这一类别的官员就难免吊以轻心,如同东墟命案一类,民杀伤民,无关君国社稷,无涉达官显贵的寻常案件,绝大多数都是草草审结。渠出的假设不是没有道理。
“总之我们现在得出的结论,是焦大家眷知其下落,且很有可能焦大不是凶手,那么蒋氏也有极大可能清白无辜,反之,蒋氏的证供可信,凶犯必定也只能是死者的弟弟吴二贵。”春归叮嘱道:“有劳姑娘,这些天必需盯紧焦家,要想还原真相,还是要找出焦大的下落,听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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