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票?”我暗想完了,只希望原主任没有逃票。顺手把手提箱放在脚边,去摸口袋兜子。一把钥匙,一个皮质的钱包,我还打开看了看发现里边有一张面值一英镑的钞票和一堆硬币,看来暂时不用为吃喝发愁了。
但就是没有所谓的车票!
随着队伍越来越短,我也挪着手提箱越来越往前,脑门已经沁出一层细汗。紧张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刚刚隔栏那边有两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哲学大汉发现了一个窝在货舱里逃票的工人,然后拽走不知道干什么了……从传来的惨叫声判断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
“早上好先生,请出示车票。”终于还是到我了。
“额….我…”我刚想问一下这位工作人员能不能补票的时候,突然感觉作为一个绅士自己好像缺了点什么……
“怀表!对!我怀表呢?”我仿佛即将溺亡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打开大衣领子去摸夹克兜,果然顺着链子摸到了一块银色的怀表——还有车票。
“哦?诺里奇来的。欢迎来到伦敦,先生。”检票小哥憋笑有点憋得辛苦,好像是看乡下人第一次进城一样。在他的手中我的车票迅速变成了飞舞的金色碎屑。
我抱以微笑,同时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弯下腰提起箱子伸手推开黑色泛着光的铁栅栏走出月台,四处寻找一个可以打开箱子的地方。
而小哥也致以微笑,转头继续检票。
“早上好先生,请出示一下车票”
…………
我来到火车站角落的一个座椅上,这里人比较少,而且靠近出口有不少带着船型尖顶钢盔的警官在巡逻,这箱子这么沉万一是什么贵重物品也应该不会被发现,我把箱子放在座椅上,把玩了一会刚刚发现的银色怀表,前主人应该很喜欢这块表,表的背面刻着一个盾的纹章,被把玩的发亮。我反过来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北京…不,伦敦时间早上六点五十。”我轻笑了一声,好像被自己的笑话逗笑了一样。
我把怀表收回衬衫兜里,蹲在身子摸到了手提箱的皮扣上,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人后缓慢的打开了手提箱。
“一台打字机?”我挠了挠头后发现打字机底下还压着几页纸。也是我小心翼翼的从打字机底下把这几张纸抽出来。
第一张纸是一张合同,大概意思是甲方埃文斯希亚先生从乙方英格兰银行租借一台打字机来完成违约的打字工作,担保人是约翰波登。担保金是五英镑。截止日期是8月19日早上8点前。
“不就是今天吗…..”我嘀咕一声把这一页放在最后打开第二页。
之后都是一些英格兰银行的客户信息,报表之类的,再往后几张有些残破并且用一个小夹子夹着,应该就是工作内容了。
“我叫埃文斯希亚。”我好像生活有了希望,于是我把文件放回手提箱里打量了一下打字机。小心地合上了手提箱,走进人群随着人流往站外走去。
“你好先生,请问英格兰银行怎么走?”我拍了拍前边人的肩膀问道。
“英格兰银行?哦。从这里出去在外边坐去皇家交易所的马车就行了。”
“那大概多少时间能到?”
“这个说不准,现在正好是通勤时间大约要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吧。”我向他道了声谢,从台子上的楼梯走下来到了出站口。这座火车站的轨道从市区穿过,因此轨道底部用红砖垒起,与城市的马路形成了联运系统。
“先生!去皇家交易所多少钱?”我冲着一辆正在顺着马车尾部的梯子往上爬的售票员喊了一声。
“两个便士!……不过先生,你这身穿着不像是要跟我们挤马车的人啊。”售票员在梯子上大喊了一声,到了马车二层后回头看了一眼正准备爬梯子的我,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后问了一句。
“车坏了”我随便打发一句。我浑身使劲把手提箱举过头顶,售票员伸手接了过去,但又放了回来。
“不行先生,这东西太沉了。如果你坐在二层很容易被甩出车厢”售票员在二楼抱怨道。
“抱歉”我瘪瘪嘴,看来这次是没有机会坐在二楼欣赏街区的风景了,虽然现在灰蒙蒙的也看不出多远来。
从开放的街区走进马车,好像把海里的鱼装到瓶子里一样,空气沉闷,空间狭小。马车里的地板黝黑,座位上也没有垫子,座位也油腻腻的。我叹了口气把手中的那份泰晤士报垫在座位上,坐在了马车中间,把手提箱放在脚边。然后掏出钱包从里边拿出两个最小的硬币从后窗口递出去给售票员。
“非常感谢,但是先生,如你一开始就坐在中间的话后边上车的人可能会不好往后边移动,不如您坐在我这边或者司机旁边吧,视野也比较开阔。”
“抱歉”我想这可能是我今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了….
说完我起身拿起报纸准备坐到车后去,但就在这时,车身猛然剧烈晃动一下,突如其来的震动使我没有站稳,直接趴在了地板上。
“怎么啦!”头顶上传来售票员的叫声。
“没事!刚刚有一只老鼠跑过去吓到爱丽丝了!”车头前边应该是马夫回应着。还不时传来“没事”“好孩子”“爱丽丝乖的对话”。
“抱歉先生,这匹马比较胆小。”后车窗里探出售票员的脑袋。我摆摆手表示没事,撑起身子坐到车位后面。
大约过去了五分钟,从车站里出来的人陆陆续续的挤满了车厢,但可能是因为我的这身衣服原因,明明前边已经挤成沙丁鱼罐头了,我周围的空地甚至还可以躺下来休息,不过这样也好,显得安静。
折腾了一番,马车终于移动了。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车程里我有幸亲身体会了维多利亚时期的公交马车…….
首先,千万不要坐在第一排和最后边。因为前者人员上下车会把你的鞋踩来踩去。而后者会让司机听不到你在哪里下车——对没错,这个时代的公交马车是喊停的。好在自己是通往终点站的。
其次,畜生真的不可靠,这匹叫爱丽丝的马稍微搜受到一定点惊吓就会停下一屁股撞在车板上,给车里的人来一次摇摇晃晃的体验。这让我内心坚信了有钱一定要雇一堆科学家把内燃机发明出来的念头。
最后,一定要随时抓好扶手…..就在刚刚转弯的地方。二层一个人因为没有抓好扶手直接被甩出了车厢。好在马车并不高,车速也不是很快。以及被甩出去的人估计也不是第一次。骂骂咧咧的又爬上了车。
终于,在转了不是到多少条街之后,一束阳光突然照进了车厢,我把脑袋从车窗探出去,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了沿途随处可见的高耸的木屋,一片豁然开朗。
不远处一栋正正方方的巨大古典堡垒式的建筑树立在眼前,门口已经聚集着不少的人,还停着许多各种颜色的马车。许多孩子趁机在人群里兜售着啤酒和报纸。在堡垒的最顶端。一只金色的蚂蚱正迎着橘黄色的朝阳熠熠生辉。
“先生,皇家交易所到了,诺,前边的就是。”
“那英格兰银行在哪?”
售票员指了指交易所旁边那栋类似于教堂的建筑说“那里就是英格兰银行,针线街的管家婆。”
我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与皇家交易所一样门口聚集着不少的人,但不同的是大家都整齐的穿着衬衫和马甲,梳着油头。手里抱着各式各样的书本或是手提箱,等待着银行开门。
我的新生活可能要从这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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