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城南的敬老先生近来时常喝茶逛市的,些许是这个原因吧。
今儿私塾好生热闹,不少学生子弟慕名而来,更是菜场的王大妈也拉着赵寡妇来“一睹芳容”,非得瞅瞅这玉树凌风的谦谦君子。
他觉得,既然是私塾先生,便是好好听人讲讲论语之道,这可好,皆是瞧这模样去的。些许是因为老了,不懂得这些姑娘孩童的喜爱,年少时自己只喜欢一片清净地,念道习武耕地,那些个朝廷命官也是寻一处清净地来修行,现在国泰明安,这些孩子喜欢凑热闹,几个孩童聚在一块儿商量去谁家掌柜那里蹭些零食吃玩,几个姑娘抹了胭脂,站在桥上悄悄讨论哪家公子生的俊俏,像是要邂逅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堂青已是到了束发的年纪,在伯韫看来,这孩子应该饱读诗书,登得大雅之堂,与当今这胡老太爷一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混得个功名在身,他也就安心了。可惜的是这孩子偏偏随了自己,好听那说书的先生讲飞檐走壁,讲刀光剑影,励志要成为一名威震四海的大侠客。
伯韫没有自己的孩子,早年成过亲,可那夫人已是病死,入了土,倒成了伯韫守寡了,他把堂青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养着,希望他出人头地。
此刻堂青应该正在张大嘴巴念着诗书,摆出一副侠客的姿势,今日这么多姑娘,他定要炫耀一番肚子里少的可怜的墨水。好在伯韫也读过些书,下得了笔,给这孩子提过不少诗,还送了他一副诗画。
一个将军正饮酒发愁,一脸不得志,亭外的战马都长的很肥壮,梅花也是到了开的季节,伯韫便写了诗:“九尺男儿身,文武世双全;一匹汗血马,三尺青缸剑;国破身由在,壮志凌云言;欲挽狂澜处,却看堂前月。”
堂青每每出行便带在身上,今日些许又要像那私塾先生炫耀出自他手了。
自打堂青开始上私塾后,堂青便嘱咐他,如果遇到逮人,一定要叫喊,然后跑的越快越好,虽说现在世道挺太平,但常言道阎王易走,小鬼难缠,这光明正大杀人抢人的匪徒是没了,可这市井仍是小人遍布,贼人苟活,不然这衙门的牢里也不会关这么多穷凶之人了。
听卖猪肉的掌柜说这私塾先生来的第一天,他家姑娘就跑去念书了,以往那是赶都赶不去,还说这先生讲课得到很晚,他心里也是担心的很。此去私塾也有快一个时辰的路程。
堂青常给他的伙伴说“伯韫爹爹很啰嗦,每日要嘱咐千百次早些回家。”说完便又学着画像里孔先生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讲道理。
衙门人手并不多,虽说阳关城并不大,但巡捕也要花上些许时间去转悠,何况还要去小酌几杯,因此到了亥时,大街上是没几个行人的,孩子们也都差不多这个时间才到家。
伯韫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无奈的笑笑,便起身去喂马了。或许堂青此刻正在“一展身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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