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魔乱舞。
那一群群穿着白色道袍,脸上带着蚩尤面具的匠人在这荷花池边排成一排,围着荷花池跳起,那诡异肆意的舞姿——仿似他们真的能看到那欧阳素问纠缠的灵魂一般。宽阔的袖子仿佛流云一般,那长长的衣摆又仿佛风一样。
这是一场无声的死祭。
皇后、宫妃、贵人站在那长廊之下,每一个都穿白带黑,寂静无声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场肃穆的典礼——只是一个贵人死去,自然是无法得到如此大的关注的,只是她非但是枉死的,还是欧阳仁的女儿。
这便是与一般贵人有些不同了。
文音看这驱魂仪式,一开始看的是新奇,可到最后却看出一些悲凉的味道来,她本就是单纯而不加掩饰的女子,她一伤心,便是哭了,而哭这种气氛,是会传染的,她一哭,别人便也跟着哭了。
只是文音的哭法是带着泪的,而其他几个,有些掩面,有些拭泪,可眼角却没有什么水渍,甚至当袖子将脸微微挡住的时候,她们我唇下却微微带着一个快意的笑。
是啊,宫中对手少了一人,有什么不好的?
帝君久病,虽是无法临幸后宫,可谁有保不准哪一天这病就好了呢?寻常的人中了那样的毒,两年便死了,可帝君却生生多活了几载,加之神医花遥入宫——也许,也许帝君真的能被医好……
终归是万民之主,哪怕是死,也做不到干净利落。
那几个匠人还在池边舞着,半夜三更,连是月色也见不到一点,却只见池边影影绰绰几个白色影子,倒仿佛鬼魅一样。赤国这驱魂人非是道人,非是僧侣,而是自成一派,乃称匠人,匠人有通晓鬼神的本事,可却是一脉单传,若是做了匠人,便是一辈子无法嫁娶。
文音挪了挪身子,来到靖榕身边,揪住靖榕的衣角轻轻说了一声怕。
靖榕握住了文音的手——虽然她的手,比之文音,更是凉一些。
文音看着靖榕,而靖榕,却看着韩星柯。
——这个女子,今夜就要离开皇宫。
可……胜算又有多少呢?
她看着韩星柯,只见韩星柯穿着一身素白,倒与匠人服饰无不一样,头上未带什么金银首饰,连是脸上,也是不带一丝妆容。她的表情倒是肃穆悲伤,只是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靖榕又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依旧是那一副模样,端庄典雅、雍容贵气,哪怕是穿着一身素白,也是与旁人不同的,她那样的女子,哪怕容貌不是顶尖的,站在人群里,旁人的眼睛,还是依旧会在第一时间看向她。
看她如此严肃模样,谁又能想到她竟会安排自己夫君的“妾”在今夜离开呢?
皇后这般作为,靖榕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若是想要除了那韩星柯,随意找个借口便是,还省了些许功夫。帝君久病,后宫之事传不到他耳朵里,而韩星柯若是死了,于这后宫每一个,倒都算是好事。
——想来,确实是皇后生了好心吧。
将一只向往自由的鸟囚禁在笼子里,作为鸟的主人,虽然能欣赏到鸟儿那动人的歌喉,美丽的羽毛,却也不舍得看到鸟儿因为囚禁而渐渐失去神采——天空才是鸟的归宿,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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