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人是想明白自己要死了,身上就会出现一种奇怪的物质,这种物质会让人力大无穷,会让人暂时忘记伤痛,会让人激发出所有的千缕,这种物质类似一种叫勇气的东西——但并不是。
靖榕手中匕首飞舞,如闪着银光的蝴蝶,又仿佛在空中飞舞的叶子,这只蝴蝶,这片叶子,总是能在人的咽喉、心脏、眉心之间短暂的停留,最后飘散出一道血红的残影……
无数白色的暗器在天空中如雨点一样的落下,可从倒下的人的尸体上人们才发现,那并非什么白色暗器,那只是抽屉的碎片而已。靖榕在路上将那抽屉杂碎,取了几片碎片藏在身上,权当暗器只用——要想杀人,什么武器都是可以的。
仿佛感受不到丁点累一样……靖榕犹如一只穿花的蜂鸟一样,在人群中穿行着,在敌强我弱的时候,将自己放空,不要将自己当做一个会受伤,会流血,会疼的人,把自己当做一柄杀人的武器——犹记得那时候陆廉贞是这样说的。
此时,靖榕正如陆廉贞所教授的,将自己的灵魂驱逐在自己的身体之外,仿佛将自己当做一把利刃,一把只会沾染对方鲜血的利刃一样,冷漠而毫无感情地挥舞着手中的匕首,直到自己的身上,全是别人的热血……
一个,两个……
又有人倒了下去,他们黑色的衣衫上沾染了别人和自己的血,因为是黑色,沾染了血液之后,却是显得越发的深邃了……他们的衣衫残破,露出下面苍白的肌肤,那长久不见阳光的白,是他们躲在黑夜之中的证明。
靖榕与那大汉两人背贴着背,被层层叠叠的人包围着……
杀不尽……怎么也杀不尽……
杀了一人,便会有两人围上来,杀了两人,便会有四人围上来,靖榕匕首开始卷刃了,她的手开始疲倦了,她的眼睛开始混沌了……她终究只不过是个人,是个女人,做不了杀人机器。
大皇子躲在人群之后,看着靖榕与那名叫庚回七的大汉负隅顽抗着。
分明是他强,靖榕弱,可是他的脸上,却是神色焦急,刻不容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杀!快杀!”
围在靖榕身边的那些兵士已经开始怕了……
他们曾经浴血沙场,看过无数杀人狂,暴虐狂,却从没看到过靖榕这样的人——她的眼神,冰冷之极,仿佛不将自己当做活人看,也不把看在眼里的人当做活人一样。仿佛落在那双冰冷眸子的人,到最后都会变成冷冰冰的死人……
周围,都是尸体。
都是曾经与他们共患难的兵士的尸体,他们许多人的身上,都只有一处伤口,一处致命伤,而这些致命伤的来源都源自于同一把匕首,而这把匕首,正被靖榕拿在手里。
“你们竟敢不听我的命令!给我杀!给我进攻!”一向文雅,一向老实的大皇子竟也会出现这样的眼神——仿佛被血液浸染,杀红了眼,被红色蒙蔽一样的眼神。
众人自然不敢不听,便是有几个试探着往前走,可还没走几步,便是倒下了——脖子上那轻薄的伤口,缓缓地流出血……这样快速的动作,仿佛鬼魅一样——这个女子,这个躲在深宫之中,深藏不露,养尊处优的女子,都快让人忘记了,她是陆廉贞的女儿,她是天下闻名的侩子手的女儿——而老虎的女儿,又怎么会是温顺的狗呢?
当靖榕出现在这大殿之中时,大皇子初初是不以为意的,不过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子,又能兴起多少腥风血雨呢?且她入宫多时,比之美貌,不如欧阳素文,比之出挑,不如明凌,比之人缘好,不如文音,比之个性,不如韩星柯。在那群举世无双的女子身边,她实在是太普通,太不起眼了。
可却是这样不起眼的女子,却杀他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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