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一一摆上,除了田螺塞肉其他全部都是素菜,一份香菇豆腐汤,一份凉拌腐竹,一份清炒油菜,一份豇豆烧茄子,一份千叶豆腐炒芹菜。
万澈素来没什么架子,从来不摆士农工商那些派头,“张掌柜,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还请见谅。”他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山计是奴籍,之所以颇有脸面,那是因为在五味居当职,他懂分寸有自知之明,千恩万谢坐下,也只坐了半边屁股,“小的实在不敢担,万大人能如此亲民,小的受宠若惊。”
“来,尝尝小女做的凉拌腐竹,天儿越发热了,这口凉菜,深得她几个伯父的喜欢。”万澈日益粗糙的脸满是骄傲,似乎头顶都写着我女儿天下第一。
张山计也是做父亲的,有时候夸起自己女儿来同样是没个稳重,是以两人一拍即合,很是投契,吃了口凉拌腐竹,他眼睛瞬间便亮了,“这味……”
他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新杉木桌上的凉拌腐竹是他过去数十年都不曾吃过的口味!
又多吃了几口,这回他发现问题在哪儿了,调料的问题!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他迫不及待吃了个田螺塞肉,对,就是这个味儿!
调料,肯定调料的问题!
他激动得心如擂鼓,顾不得方才千防万防的防着万家狮子大开口,诚恳道:“万大人,不知这调料的配方是何人所配?”
“我家云姐儿。”万澈道,他此刻虽面色沉稳,泰然自若,但其实内心骄傲得没了边儿。
张山计第一反应是不信,“大人,您这不是消遣小的吗?六姑娘才多大呀。”
“真是她,我这个女儿啊,愚钝得很,于是我告诉她,勤能补拙,她便日日钻研,这不,都累瘦了,好在天道酬勤,让她钻研出点小东西来了,小东西而已,不足挂齿,不足挂齿。”他一派假装的谦虚。
温氏在屋内,听夫君夸女儿勤快,差点没忍住把饭笑喷出来。
张山计:“……”当我看不出你那极力掩藏的骄傲?
“爹,女儿是照着娘嫁妆上的菜谱研究的,难得有人喜欢女儿做的小东西,女儿想送张掌柜一些,可以吗?”万朝云从内室跑出来,甜甜问,生怕万澈又说漏嘴。
张山计脸上一喜,然后一苦,这么大方,肯定又是断定他做不出来。
斟酌再三,他不死心问:“万大人,小的愿意出银子买。”
“我娘说了,休要提那些阿堵物,俗气。”万朝云不等父亲接话,立刻鼓着腮帮子道,“但入股可以。”
张山计:“……”难道不是一个意思?提银子俗气,入股就超凡脱俗?
万澈品出女儿的想法来了,他装作生气的模样,道:“让你多读书,你非不听,看,闹笑话了吧。”
假装数落完女儿,万澈又笑着看向张山计,“张掌柜,小女年幼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大人,您看这配方二百两够不够?”张山计咬咬牙伸出五指。
好家伙,万澈吓得窒了窒,做买卖这么挣钱吗?那他做什么官!
“我娘说了不要银子!”万朝云精致小脸立刻垮下来,明亮的双眸有泪水在打转,像是再提一句银子,她立刻要哭般。
张山计很想大声的告诉她,入股和银子是一回事!都俗气!
但没等他说,万朝云已抱着父亲的胳膊,可怜兮兮的撒娇,“爹,咱们不要银子。”
“好好好,不要就不要。”万澈又不是没见过二百两,再多他也见过,银子哪有女儿的笑脸重要。
张山计:“……”真是奇葩的一家人。
“张掌柜,实在对不住了。”万澈歉意的道,说罢吩咐周嬷嬷,“装些云姐儿做的调料给张掌柜带回去,不能让人家白来一趟。”
张山计想翻白眼,这和白来一趟有什么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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