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风寒,你还有伤未愈。”鄢列淡淡道,等她把披风披上,才与她一道出门,往别院的后方走去。
诸葛先生的别院就建在水边,江都水路发达,大小湖泊不计其数,从此处便可通往城内。
挽兮紧了紧披风,抬眼偷偷去看走在前头的人,他妖冶的银发肆意倾泻,容光艳艳一如初见,不过现在对他的感觉,除了蛊惑与禁忌外,似乎还要加上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词——
可靠。
他强大、理智、克制、信守承诺,除了有时怪异的脾气,是不可多得的好伙伴。
而且最近他的怪脾气,好像也收敛多了。
“鄢列,你最近怎么......好像突然变得那么好了?”她的手指在披风的系带上转动,试探地问。
察觉到她的试探,鄢列没有着恼,夜风送来了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你帮过我,于我有恩。”
“仅此而已?”挽兮挑眉,她还以为是他们一路同行,终于结出了友谊之果呢。
“足矣。”鄢列冷冽的眉眼下,有不易察觉的柔和。
“我还以为我们成为朋友了呢。”挽兮有些泄气,半晌又燃起了希望,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就要走了,走之前还想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她步子一跳,凑到了他身侧,“那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
鄢列的步子顿了顿,眼角余光不经意闯入姑娘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头的期盼之意大显。
他正眼看前方,声音波澜不惊,“如无意外,此去一别,我们不会再见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这话里暗藏的意味,是人都能听得懂。
“事无绝对。”挽兮的脚尖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觉得他的语气也过于绝对了。
相顾无言,鄢列以为她会就此安静下去,直到到达码头,没想到过了没半晌,那把清甜的嗓音又在耳边响起了。
“除了诸葛先生,你还有其他朋友吗?”
“没有。”他道,其实和诸葛,他们平常的联系也并不算很频繁。
“这么巧,我也没有呢。”
他转头看她,看到姑娘微仰着脸,注视着天上寥落难辨的星子。
“我是一个人出来的。”她轻声。
鄢列怔了怔,如果没记错,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听她提起自己的事情。
这一路同行,现在想来,自己对这姑娘的来历竟还一无所知,以前是不好奇,现在分别在即,若要再问,好像也不是很有必要了。
“习惯就好。”他居然难得地安慰了一句,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听出来。
前头码头已经很近了,一艘小船停靠在那里,见到他们走来,船夫朝他们挥了挥手。
挽兮走下石阶,对鄢列莞尔一笑,“就送到这儿吧,替我再次谢过诸葛先生。”
鄢列负手看她登上小船,微微颔首。
船夫解开绳索,竹杆一撑,在一圈圈扩大的涟漪中,小船悠悠摇晃着向薄雾弥漫的湖心驶去。
四下静谧,唯独竹杆入水发出细小的声音,挽兮坐在船头,听着水声,望着那模糊朦胧的远方,心中忽觉一片空荡。
未知的旅程,未知的远方。
她,又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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