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麻子如往常一样,清早便驾船出海去了。
一直等到了中午,泰山楼后厨的小伙计可坐不住了,怎么了呢,
昨天和李麻子说好,今天让他在海上收两尾鲨鱼翅,中午之前把货送到,可眼瞅着马上就到中午了,却还不见他半个人影,没了鱼翅是小,得罪了主顾是大,心说这李麻子往酒楼送了这么多年货,往常也不这样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伙计不该怠慢,一路小跑出了酒楼,直奔胶东码头而去。
泰山楼在胶东城南城门大街北头,正对着南城门,位于交通要道,每日高朋满座,猜拳行令,颇有几分《水浒》中狮子楼的风采。
小伙计横穿城区,来在了码头边抬眼望去,只见海上浓雾密布,虽然此时乌云遮蔽了太阳,可依然酷热难耐,空气里一点风丝儿都没有,憋得人难受。
说话间只觉得一股腥腐之气直往鼻子里钻,熏得人脑仁生疼,好像三伏天里将臭鱼烂虾放在烈日底下暴晒散发出的恶臭。
小伙计急忙捂住鼻子,再抬头一看,老远望见李麻子的船慢慢悠悠地从海上飘过来,他的船和别的渔民的船还不一样,两支船桨设计的又长又高,老远看去如同两支桅杆。
眨眼间船飘到了近前,只见李麻子呆坐在甲板上,双眼无神目光呆滞,怎么叫他也没反应,船舱里的鱼虾按说是上午刚打上来的,可此时却早已腐烂变质,发出恶心的臭气,好像夏天在船舱中存放了半月之久。
小伙计心中大骇,急忙忙跑到李麻子家中通禀,众人手忙脚乱地将李麻子抬到了家中。
请来郎中一瞧,全都默默摇头,脉象四平八稳、沉浮有力,再看李麻子本人就像睡着一般,请的郎中都快踢破了李家的门槛,可全都诊无可诊,就是不见他人醒来。
一家老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也无可奈何。
闻听城西破庙中住着一位老道,晓阴阳通八卦,虽落魄的紧,但确是位不出世的高人,急忙忙请到家中,老道来在床前,问罢了李麻子的生辰八字,手上掐诀念咒,心中便有了分晓。
对李麻子的内人说道:“今夜子时,你让老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到码头上,对着大海连喊三声李麻子的大名,喊完就往家走,一路之上,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切记不可回头,也千万不能说一个字,到家之后让老母亲和女儿分别躺在他左右两侧,儿子横躺在头顶,你们四人之间,莫听莫言莫问,只管闷头睡觉,明天一早,鸡鸣三声之后,他自会醒来。”
夜至子时,月朗星稀,胶东城内外一片静谧,只听得呜呜的风声。
李麻子的老母带着两个孩子出了家门,直奔水陆码头。
两个孩子小名叫大宝二宝,今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也都有十来岁。
可是大半夜出来对着漆黑的海面大喊大叫,况且喊的还是自己至亲的名字,他人丢了还自罢了,现在明明好端端地在家躺着呢,这事儿搁谁身上心里都得犯嘀咕,可是奈何回天乏术,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把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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