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乐归偷乐,袁宏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放出摘人官帽的狠话,言行十分嚣张,身手又格外出众,而且还是个年轻女子,综合这些条件,袁宏不由得怀疑起萍水相逢的那么一个人。
小酌了一口酒,袁宏面向驿长问道:“那女子有没有告诉你她的姓名,还有,你最好能说说她的相貌特征。”
那醉醺醺的驿长打了个响嗝,颠晃着手指,慢吞吞道:“她既没报姓名,也没说来历。至于容貌,可以说是出水芙蓉一般,眼睛大又传神,说话冷里带刺。对了,有一点特别与众不同,她全身上下都是灰白色,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冷艳,”见袁宏沉吟不语,驿长拍着胸脯道:“你是不是不信?我汤冠要是有一句假话,愿被雷劈!”
闻言,袁宏暗自嘀咕道:如果这汤老头说的不是醉话,现在可以初步判定,他口中的刁蛮女子极可能是陆冰冰。可是,陆冰冰明明是跟她爹一起的,怎会独身一人来到这鬼地方?就算比她爹晚一点时间回去,也应该由成梦学院直接往北,怎走了偏正东的方向?由于东西两面多山岭阻隔,此驿站所在的官道只南北相通,而向南又必经长阳城,这岂不是说,若刁蛮女子果真是陆冰冰,她定然去过长阳城。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跟踪了我,还是说,一切都只是巧合?
瞧见汤驿长憨厚的认真样,袁宏顾不上多想,连声道:“信,我当然信了。我看老兄你也喝到位了,来,最后碰一次,早点歇着。”
把酒杯放下,袁宏招呼过来大壮,让他把驿长背进寝房,自己则来到位居后院的客房,把行囊放在了枕前。
虽然酒没有喝很多,可也不算少,袁宏觉得嘴里颇为干涩,头也有点儿晕。于是,他泡了杯茶,品了几口,忽又觉得有些无聊。
瞥了瞥鼓囊囊的随身行礼,他把手伸了进去,取出那本装订整齐的《生财要术》,翻到了正文首页,只见上面写道:“生财,先须气和身安。气和则内无扰,身安则外莫侵。无内忧无外患,才可四通,运可八达,生财则如生榆,遍地钱粒。”
再次品了一口茶,袁宏自语道:这应该是在说和气生财的道理,嗬,还用榆树钱来打比方。
一目十行下,他又将书翻到了第二页,只见上面写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霸童叟之资,不捞不义之财。义昭鱼可得水,誉满水能入渠……”
越看越投入,袁宏忘记了再品解酒茶,又朝后翻了几页,默读道:“生财,恰如汇霖,不在于吝屯,而在于引流。吝屯,则天干霖散,引流,则源源不断……”
袁宏忽将头抬起,盯着煜煜发光的油灯,陷入了沉思。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理钱的关键在节省,却没想到进入了认知误区。不过这也难怪,谁叫他出身清贫,不得不逼迫自己时刻捂紧口袋呢?
见灯油快要耗尽,他连忙喊来长毛痣又添加了些。见长毛痣远远盯着自己手中的著作,似乎打算赖着不走,袁宏将他强推了出去,并将房门反锁上。
回到床沿,他又把书向后翻了几页,轻念道:“斗有容积,人有格局。斗大则容无量,气正则格邃深。人前,不宜鼠视而失大,不宜贪小而失格……”
轻轻将书合上,袁宏呢呢重复着那句刻骨铭心的教言:不宜贪小而失格。
一想到自己原本还打算在这里白吃白喝,他忽觉得莫名惭愧。此时此刻,他遽然意思到,他的智慧不该用在失格小事上,因为这样是对才智的亵渎。如此,他根本不配与累世名门梁家扯上关系,更不配与梁允儿金玉成双。
用拳头轻轻磕了磕前脑门,惭愧之余,他的目光忽然投射在了书的封面上,只见上面的署名为梁思贤。对于未来岳丈的名讳,他还是第一次得知,毕竟梁允儿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不仅如此,包括梁母的名讳,他也丝毫不清楚,或许,这本身就不重要。
读了一会儿书,喝了一会儿茶,袁宏也不觉得头晕了。他原本打算洗个热水澡便吹灯睡觉,结果在把书放回到行囊里的时候,又不经意碰到了另外一本书。没错,正是红皮《灵梦术》,这是他下山前院长亲手赠送的。
他把书打开,正准备细读一番时,蓦地,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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