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妇人的声音很低,刻意压下的声调,外面的人是听不见,可躺在大床上的云蕙却听得一清二楚。
云蕙此时心中怒意翻腾,想大骂面前狼狈为奸的二人,无奈身体实在不允许,于是她只好任由自己听着二人动作和声音,心里却将苏韫竹狠狠看白了好几遍!
真是好一个被她视如己出的儿子啊!
“不可能,其它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我都找了好几遍,眼下就剩这间屋子没找过了,你我再仔细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然后又是一阵翻找声响起,云蕙感觉身体被人翻来翻去的拉扯,她努力扯起眼皮,缝隙间遂看到自己被人翻扯到了床脚,在她眼前的是两双一黑一粉的锦鞋。
“这个老东西到底将东西藏哪了?整个屋子包括她躺着的床也翻遍了,居然仍不见踪迹!”
“相公,该不会这五百年的老参早被娘拿去用了?或许根本就不存在?”
原小妇人便不是特别相信,整个建邺城的勋贵豪门都拿不出一株五百年的老参,偏偏商人妇孺却能有一株五百年老参的嫁妆?若不是被荣华迷了眼,她恐怕都不敢想。
“哼!你可别小巧了这老东西,当初她确有这样珍贵的嫁妆,嫁给我爹的时候,那嫁妆单子头一列便是五百年的老参,这还是父亲亲口给我说的,不然你以为没有人为我指引,我就真能想到凭一株人参就想回到首辅大人家做少爷?”
苏韫竹再怎么心大,当然也想不到用一株人参就能打开回府之路这样的想法,还不是因为他的父亲其实一直就记挂着他,不然为何会想着法子助他?
“可我们就连这床也翻找了数遍,哪怕蚕丝被子我都往里摸了又摸,仍是不见一点踪迹,难道这老参是长脚跑了?”
夫妻俩在一侧细细低语,殊不知在他们脚下的人却睁着死不瞑目的双眼已没了气息。
.........
“云蕙,慧慧!”
一阵悦耳温润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地低喃,是在叫她吗?
眼皮酸涩,头脑发胀,云蕙好不容易睁开了双眼,却发现身边已经换了景象。
绣着彩蝶的床幔,鸳鸯戏水的绸缎枕头,两步外香炉里飘散着的丝丝若有若无好闻的气息,鱼儿戏水的荷花图案插屏隔档住了外间,她看不太仔细,却能感受得到外间有人说话的声音和一道高挑的身影。
“啊!夫人醒了!夫人您渴不渴?要不喝点温水润润喉?您已经高热了两天,大夫说要多喝些温水才好呢!”
“细荷?”
云蕙沙哑着嗓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喊道。
不知何时走到近前的人,十六七的年纪,身着淡绿色的襦裙,粉色褙子,梳着丫鬟髻,容颜俏丽,明媚动人,如此鲜活的人儿不是早已逝去,为何如今她又能再见到她?
还有四下的环境和摆设,这些东西既熟悉又陌生,这里不是她十几年前嫁给苏文谦时,她的父亲在恭州水都城给她的陪嫁宅子吗?
可这里的一切明明已经被战乱破坏,她也因此不得不得背井离乡十几年,而她的记忆里明明自己已经病死在了建邺,建邺距离恭州甚远,她是如何又回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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