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珺慢了半个小时才到达医院。
这会儿丁茹已经被送进急诊室抢救去了,只留下秦匪一个人正站在大门口神色紧张又茫然。
时珺走到他身边,想要给他几分安慰和鼓励,可刚触碰到他的指尖,发现一片冰冷。
明明眼下是七八月的天气。
足以可见他现在有多么的害怕和无措。
时珺连忙握紧了他的手,将自己的暖意传递到他的掌心,给予他无声却最坚强的依靠。
秦匪这个时候也渐渐感觉到掌心的温度,他看了一眼正认真站在自己身边的时珺,慌忙的情绪慢慢平缓了下来。
两个人就坐在急诊室门口等着。
谁都没有说话。
偶尔有医生匆匆路过,脚步声“踏踏踏”地,在空旷的走廊上响起,像是踩进了他们的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时珺坐得腿都麻了,终于急诊室的大门被打开了。
秦匪第一个就冲了上去询问。
还好,三个小时的等待还是值得的,人已经平稳下来了。
秦匪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绷紧的肩膀这才松懈了下来。
很快,病床就被推了出来。
那些人非常熟门熟路地把丁茹送上了顶楼的VIP病房。
秦匪自然是跟在后面和医生详谈着。
时珺看他这么高度小心的样子,也不好打扰,就跟着荣嫂一起去病房里照顾丁茹去了。
等到将人安置妥当,所有的设备全都接入之后,医生和护士都退了出去,只有荣嫂和时珺两个人还在屋内等着秦匪。
趁着这个时候,荣嫂才很是抱歉地对时珺道:“不好意思啊时小姐,让你来这么一趟闹成这样。其实夫人……她心里苦,她是真的有苦衷的……你……你别计在心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荣嫂就此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丁茹,语气都变得哽咽了起来。
时珺也顺势看了过去,嗯了一声,道:“我不会的。”
荣嫂见她不生气,这才勉强笑了笑,道:“不生气就好,不生气就好。”
说完,秦匪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荣嫂很识趣地找了个理由先退了出去。
时珺这时问道:“阿姨没事了?”
“嗯,医生说是情绪起伏太大,一时晕厥过去而已。”秦匪站在床尾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丁茹,眉眼黑沉沉的一片。
时珺看他心思凝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这种场面她也是第一次见。
以往自己和时家人也不是没吵过,比起秦匪的架势,那些人更甚,一言不合可是连桌子都掀翻过,但从来没见他们真的因为吵架气坏身体而被送来抢救的。
他们两母子那架势看上去就是拌嘴吵几句,居然能吵进医院里,实在是前所未见。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你明天还要忙,别在这里熬了。”秦匪说道。
时珺有些担心他,便道:“我可以陪你。”
可秦匪却拒绝了这一提议,“不用了,两边的合作得有人做主导才行,这段时间我肯定没办法帮忙了,所有重担都在你身上,你必须得回去好好休息,别在这里陪我耗了。”
时珺听到这话,想了下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先回去。”
“嗯,我送你下楼。”秦匪说着就要来牵她的手,想要和她一起下去。
可时珺看他脸上没什么情绪的样子,也不忍在折腾他,就道:“不用了,你就留在这里吧,不过就是下了个楼而已,别来回折腾了。万一阿姨有什么事,你也要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秦匪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丁茹,随后点了点头,“也好,那你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你也找个时间眯一会儿,别太累了,身体要紧。”
说完,时珺主动抱了抱秦匪,就下了楼。
*
正如秦匪所说的那般,没了他在,整个重担就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这让她忙上加忙,每天恨不能二十四小时当成四十八小时用。
有时候代码一写就是一天,她还要兼顾时氏和JY,以至于通宵到凌晨是常有的事。
后来看秦匪也忙着不着家,索性她就在办公室的休息室休息。
期间秦匪倒是打过几个电话过来,但时珺不是正在忙着开会,就是忙着洽谈合作,能聊的机会很少。
只有到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她才能在吃完饭的时候双方才能聊上几句。
时珺能够听得出来,秦匪的语气沉重且无力,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累。
有一次她抽空特意去了医院一趟,想去看看。
结果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刺耳地哭喊和谩骂。
那是丁茹的声音。
这让她生生停住了脚。
“你既然那么想让我去死,为什么还要救我!”
“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你怎么对得起我为你付出的一切!”
“你滚,你给我滚,你要是不放弃,你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我没你这个儿子,我就当我的儿子死了!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
那一声声尖利的哭喊声刺得耳膜都有些疼。
很快,秦匪无奈的声音响起。
“妈,你冷静点,医生说你不能再激动了。”
“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再激动了。”
“你就喝一口药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哐当”一声,像是玻璃被摔碎的声音。
“滚,给我滚!”
伴随着这一歇斯底里的声音,里面再次变得混乱了起来。
时珺听着里面的声音,最终还是选择不进去。
这样狼狈的一幕,她不认为秦匪想要让自己看到。
因此,她沉默着就离开了。
就像自己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当天晚上时珺又接到了秦匪的电话,可他全程表现得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让她连一句关于丁茹的提问都无法问出来。
他有心想要掩盖自己无能为力的一面,就像上次数据失败,他也努力地让让自己看上去一切正常,为的就是尽全力地给自己一份心安,自己又怎么好去拆穿这一切。
于是,这通电话最终还是演变成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对话。
没有酒精,秦匪始终还是那个秦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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